当事情牵扯上孝义一词后,也就不存在什么其他结果了。
不过,由于易嬴与焦府的商谈并不能用融洽来形容,所以不仅焦瓒没有挽留易嬴,易嬴同样没有在焦府多做逗留。
虽然已答应脱离育王府,焦瓒却并没有送易嬴,而是让焦渌将易嬴送出门去。
等到易嬴走出焦氏祖宗祠堂视线,焦瓒就回过身来,跪在祖宗牌位前给祖宗磕了三个响头。也没回头,继续在地上跪着说道:“娘亲,你为什么要支持易知县让焦府脱离育王府。”[
“因为一个只求自身利益、只求自身颜面,抛妻弃子的焦府,又有何脸面苟活于世间。”
对于焦瓒质问,焦老太太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去辩白。
因为不是焦老太太设计焦瓒到祖宗祠堂接待易嬴,事情结果也不会是这样。
“孩儿没有抛妻弃子,那孩子本就是个孽种,如果造孽的人不是图韫,如果玉儿不是不孝,那个孽种有什么资格活到现在。”
没有回头,焦瓒满脸都是愤怨之『色』。
虽然他表面上已接受了易嬴“建议”,也情愿去接受穆奋、辅助穆奋,但心中仍旧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越想就越心中难平。
“你现在终于承认,你有向幼孙下手的私心了!”坐在祠堂墙边的长椅上,望着焦瓒颤抖的双肩,焦老太太也带着压抑声音道。
“……这又怎么了,那样的孽子,人人得以诛之。”
心中想着穆奋竟让自己如此丢脸,焦瓒就有些怨愤难平。因为,焦瓒即便可以接受穆奋、辅助穆奋,但作为一个未经自己同意而出生的孽子,与是否向育王图濠示忠无关,焦瓒却也恨不得以后找到机会就要杀了他。
“呼!早想到了。”
一声叹息,焦老太太却在那摇摇头道:“这既是老身的不孝,亦是你这逆子的不孝,以后你就不要再进焦家祠堂了。而且我会传言,以后我们母子都没有资格供奉在焦家祠堂中。”
“为什么?娘亲为什么要说孩儿不孝,这分明是玉儿不孝,是那孽子不孝。”
第一次,焦瓒愤怒地转脸过来,也不管自己面对的是自己亲娘,讨论的是自己女儿,自己外孙。
一脸痛苦地摇摇头,焦老太太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母子矢志效忠育王图濠,原本就是不忠不孝之人,哪比得上玉儿为忠君宁失名节。然而,我们母子就是将颜面二字看得太重要,这才是对陛下的不忠,对祖宗的不孝。”
“这里是祖宗祠堂,你这逆子能昧着良心对焦家列祖列宗说不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娘不是最支持孩儿的人吗?”
古代社会不同于现代社会,祖宗就是无比神圣的存在。在普通人家中,至少会立个祖宗牌位,而在大户人家中,肯定要建个祖宗祠堂。在祖宗祠堂中,没人敢说假话,这就如同西方教堂里的忏悔室一样,祖宗祠堂也是许多古人选择用来自我忏悔的地方。
甚至于你可以在祖宗祠堂中承认自己的不孝,但却不能说假话,也不能在祖宗祠堂中做出不孝之举。
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祖宗,同样是为了自己。[
假如自己在祖宗祠堂中对祖宗不孝,自己后代是否也会对自己不孝?在怪力『乱』神论的古代社会中,这就是事实存在的真理。
因此,没想到焦老太太会在祖宗祠堂中抛弃自己,焦瓒满脸都是不信。
焦老太太却一脸痛苦道:“是!娘是支持你,但娘支持你是因为没人能劝服你,即便娘也不能劝服你。娘舍不得焦家无后,这才容你继续折腾下去。等到焦家子孙满堂,娘自然不能容你再为了个人颜面对祖宗不孝、对子孙不孝。”
“事实也证明了,育王图濠同样是个不孝之人,你们原本就是一丘之貉。”
“不,孩儿不是不孝,而且孩儿也不准备再支持育王图濠了,这点孩儿绝不敢在祖宗面前妄言。”
对于育王图濠,焦瓒不认为自己需要说假话。
因为,三世子图僖固然是被卷入了一场无妄之灾,但育王图濠为了在芳香阁前受损的颜面,为了易嬴的死不罢手就要除去易嬴,这的确是一种不孝。
能容得自己不孝,却不能容他人不孝,这也是大多数不孝之人的一贯想法。
焦老太太却并未试图去劝阻焦瓒道:“是吗?那不支持育王图濠,你却同样心藏暗害小公子之心,你这不是不忠不孝又是什么?”
“娘,你不能这么说,那孽子原本就是我焦家血脉,孩儿自有资格惩处他。”
“你有资格?你有什么资格惩处他?”
焦老太太却带着痛心道:“不说你已在易知县面前承认,自己远远不如小公子。”
“小公子在申州能事孝父母,离开申州后能事孝师长易知县,来到京城后又能事孝陛下。没有焦家允许,他更不敢自称焦家之人,不敢踏足焦家一步。可你却为了区区个人颜面就要对小公子不利,你能比得得上小公子吗?”
“我不是为了个人颜面,我只是为了焦家……”
说到这里,焦瓒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当初并不是焦家选择支持育王图濠,而是焦瓒选择支持育王图濠。在焦瓒坚持下,焦老太太才选择一起支持育王图濠。然后在育王图濠事败后,焦瓒也只是表面上顺从图韫,心中仍是支持育王图濠,并因此才从育王图濠手中得到了极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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