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的样子,让我觉得挺……陌生的。”
坠儿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沈清是出了名的冰冷美人这他早有耳闻,二人相处时沈清也板过脸,可不管怎么板脸,沈清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寻易的转世之身对待的,可以说他所见到的是沈清的最温柔一面,连清缘派那帮师兄师姐都没这待遇。
沈清一只手背在身后,闲适的飘飘而行,口中道:“一心向道之人自然视旁骛为烦扰,在外人看了就是心性薄凉了,我本就如此,现在愈发的看淡了,这里有你很大的功劳。”这个“你”当然是包含了寻易的。
“可我……”坠儿后半句“不想你变成这样”咽了下去,他觉得那么说太尖锐了,眨了眨眼换了种说法道:“视旁骛为烦扰是因为要专心悟道,要守住修炼所需的清净之心,可如果最后悟通了大道,这薄凉的性情却积习难改了,那活着岂不是也挺无趣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活法,也都有各自的乐趣,你所贪图的欢乐在别人看来未必是欢乐,化羽修士们可不需要你们三个这种整天凑在一起嬉笑的欢乐。”
“可咱们不是认为他们所走的路是错的了吗?大人看不上孩子的欢乐,这我懂,但我觉得,大人之所以多严肃庄重,那是被生活迫,不得不那样,我爹以前就少有笑容,可后来日子好过了,他就变得爱说笑些了,但即便是有了丰厚家产,他依然有很多烦忧,没法作到无忧无虑。”
坠儿说到这里窜身到沈清前面,面对面倒飞着接下去道:“所以不能把习以为常的东西当正常,当本真,修界也一样,凡人的许多烦恼在我们这里都没有了,我们理该活得比他们快活才对。”
“你是怕我过得不快乐吗?”
坠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从小就是喜欢独处的,知道孤独也是可以很快乐的,可我的家人却常为此而担忧,你如果是像我小时候那样,我是不会替你担忧的,可你不是,你和那些大修士是一样的,我不想你变成他们那样。”
沈清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含笑道:“我们比凡人少许多烦恼不假,可我们的追求也更大呀,无欲无求才能有你小时候的那种快乐,在没有悟透天道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懈怠下来的,别替我发愁,苦苦求索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快乐,放心吧,我就算厌弃了整个世界,也不会厌弃你的。”
坠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你只是现在这么想罢了,我看得出来,你的两眼只盯着前方,一切被甩在身后的你都难以顾及,一旦我跟不上你的脚步了,你也会舍我而去的。”
沈清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坠儿的说的是对的,如今连师门她都可以放下了,坠儿如果仅仅是寻易的转世之身而没有这份超凡的智慧,她会像现在这般眷恋不舍吗?
坠儿以为沈清不高兴了,忙小声解释道:“我说话直,你别介意,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不想照顾我,而是无法分出精力照顾我。”
沈清平静道:“不想与无法其实是一样的,你不用给我脸上贴金。”
坠儿连连摇头道:“不一样,就拿偷窃来说吧,如果偷窃后心存愧悔之心那是和怀喜悦之心不一样的。”
“我都可以和小偷放在一起作比较了?”沈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坠儿,对这小子她是不觉亏心的,因为这小子上辈子就是毫不留恋的把自己抛下的,这辈子反倒不想让自己抛下他了,就说天道好轮回也没有这么轮回的,便宜事还全让他占了?
坠儿很认真道:“这么举例子不是最能说明道理嘛,我不是为了让你别舍下我,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心里只有大道,那在我看来和走火入魔也差不多了,而且不是还有欲速则不达这么一说吗,我舍不下家人,这在大家看来是不好的,可我恰恰从中获得了许多感悟,还有,从我参悟法术的体会来讲,苦苦钻研一门法术往往会陷入困顿之中,放一放,换换心思参悟一下别的法术,再回头经常会恍然而悟,我觉得对天道的参悟也是这个道理,也许天道并不在你认定的那个方向,或许它是藏在你不屑顾及的事物之中的。”
沈清颇觉好笑道:“你从家人那里获得的感悟不就是让你看到了尘世情缘的牵绊吗?我压根就没有那种牵绊,所以不用经历就比你有优势的多,你在说我的时候也该想想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是否真的正确,难道我整天跟你们三个一起嘻嘻哈哈的才是悟道的正确方法吗?”
坠儿眨着眼道:“我从家人那里得到的感悟不仅是看淡了尘缘,还有……还有……”他吭哧了一会没能说出什么来,只得闷闷不乐道,“反正我现在觉得挺无趣的,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他摇摇头不再往下说了。
“那和司迦在一起时挺有趣的吧?”
“你又胡说,我不是说你无趣,是怕你以后过得不快乐。”坠儿红着脸忙着避开沈清的眼神,没听察觉出人家并非是在揶揄。
沈清停住了身形,深深的凝望着他道:“我也怕你以后会坠入情障而失了道心,寻易就是前车之鉴。”
坠儿窘迫道:“我没……,人家是圣女,修为又那么高,我哪能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你以后别拿这个说笑了,传到人家耳朵里多不好啊。”
沈清仍不放松的盯着他道:“我想听你说句真心话,如果让你在大道和司迦之间作选择,你会选哪个?”
坠儿见回避不开了,只得答道:“在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