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忽见童贯身边一位文士,上前俯身与恩主细声耳语道:“据细作密报,确有上百艘纲船由水泊驶入北清河,上面站满贼兵……”
“先生认为时机已到?”童贯在与此人交流之时,不自觉间,身上那股威势竟然平和了许多。连问话的语气,都是商量口气的。
“官家有旨意出战,恩相若坚持按兵不动,即便将来得胜还朝,此事始终是根刺儿!就算平时不见得发作,关键时刻,很有可能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最后杀招!”那文士压低声音道,此人最聪明的是,从来不会直接告诉对方该怎么去做,而是将利弊阐述清楚,以供对方自己参详。
童贯闻言,面露深思神色,王庆因为招安时日尚短,并不识得岳父身边这个幕僚,眼下凭宾主之间的交流感觉此人好像很受重用的样子,当即问胡春道:“可识得此人?”
“回恩相,此人姓董,名耘,乃是枢相麾下参议,禁军中皆传,此人深得枢相信赖!”胡春到底只是高俅手下打手,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也只知道这么多。
不过,却见这时王庆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暗道日后倒要和此人打好关系。要不怎么说王庆为人八面玲珑,能当绿林数十寨盟主?他在打定主意交好此人之际,压根不知道这人就是日后在江南替童贯以皇帝口吻“私”拟罪己诏的执笔人(也谈不上私,毕竟童贯有赵佶赋予临机决断的权力),日后当过高宗朝兵部侍郎、尚书的董武子。
梁横见童贯旁若无人的在大帐之上和幕僚窃窃私语,心中急迫不堪,毕竟高俅已倒,若是靠不上童贯,日后回归朝廷之后的道路着实崎岖。不过他也是个有些本事的人,当下决定豁出去了,让童贯知道他也是有货之人:
“枢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如趁着贼军主力出了水泊,陷在京东千里沃土之上,只要枢相大军迅速推进至郓州、济州、袭庆府一线,生擒梁山贼寇只如瓮中捉鳖耳!”
“梁都监,本帅早闻你武艺过人,没想到韬略更见深度。只是本帅有一事不明,似你这样的大将,为何会陷入贼手呢?”童贯颇为玩味道。
童贯的肯定,让梁横心中一喜,心里话儿便脱口而出:“枢相,梁某降贼实非得已!只说当日贼兵临城,小将本意先给贼军来个下马威,单枪匹马和那叛将丘岳在阵前大战五十余合!正待要擒他立功之际,不防杨志这厮一枝暗箭,将小将射落下马,以至于叫贼兵顺势抢了城池。这杨志当时便准备杀我,好在丘岳替小将求情,要我归降梁山。我想若是就这么死了,于国家何益?不如打入贼人核心,将来伺机立功报效朝廷,是以……”
童贯听到此处,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宏亮中气十足,和他阉人的身份实在难符。梁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忐忑不安的窥向这个可以决定自己命运之人时,只听这时童贯忽然语气一变,怒责梁横道:
“贼来降贼,军来投军,似你这等没骨气的,本帅要你何用!?朝廷要你何用!?来人呐,给我拖下去斩了!”(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