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资谦的王城,总体来说,并没有女婿当初在开京的旧宫殿规模大。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因为现在的开京城,是在老城被辽军拆除之后重建的新城,据说一度动用了三十余万劳工。那时在白纸上作画,自然是想怎么规划便怎么规划了。
但是王京不同,此地乃是昔日高丽四京之一,也算一座老资格的陪都了。这里宫殿规模比开京要小且早已固定,若想要扩建,必然会遭致民怨沸腾,要知道这王城根下住着的可不一定全是平头百姓,轻易说迁就能迁走的。所以,根基未稳的李资谦并没有轻举妄动,也就凑合住下了。
只不过胸中憋着一口气,总得想办法把它出出来吧?暂时没法扩建房屋?行!但装修总得按自己的意思来罢?这不,比不了面积难道还比不了生活质量么?
于是这座候补王宫在迎来转正的命运后,便开始照李资谦的意图改变着自己的模样,当然了,有开京的宫殿在哪里比着,改建工程便变得有针对性起来。
就说开京的王城第一殿会庆殿吧,李资谦的王城首殿也唤作会庆殿。只不过开京的会庆殿连基址加起高达五丈,王京的会庆殿无论如何也要比它高上一丈,硬生生把主殿的高度拔高到六丈。
同理,女婿往日居住的王城,环列十三门。做丈人的到了王京以后,又在自己的王城上多开了六个门,总数高达十九个。估计是在想盖过女婿一头的同时。还希望他们仁州李氏能够长长久久。永霸半岛。
要不怎么说庙小妖风大呢?要说这种屁事上见真章的旧例简直比比皆是。就好比当初重建开京新城之时,高丽人硬是要比天下第一城(大宋东京)多开一座城门,在城门的数量上占一个赢,便是出于这种夜郎心态。
暂且不去管李资谦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此人已是阶下之囚,再也蹦跶不起来了。就说此人卯着劲要和女婿分个高下,他又是长期出入禁宫的人。手下工匠糊弄不到他,唯有老老实实的向这位新君的要求靠拢。
于是,今时今日这座可以称之为大仁国脸面的奢华宫殿诞生了。
难怪根本没有出入过类似这种金碧辉煌之所的李逵,一进到这华丽的大殿就给震惊了。要说这种拿海量的民脂民膏堆砌出来用来彰显森严等级的工具,说实在话,还是很能唬人的。
……
端坐于这座富丽堂皇的大殿核心,梁山泊主王伦正全神贯注的批示着手下各部送上来待批的立功、晋升、嘉奖名录,根本没有注意到不少弟兄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汉语中有个成语叫做水到渠成,作为身份和气质都与这座王宫无限契合的人。王伦也怪不得在这种环境下会引起头领们的遐想。
合上最后一本公文,王伦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正当他习惯性的扭头要和身边的军师说上几句时,却压根没有找到朱武的人影。
王伦有些纳闷的抬头四顾,却意外的发现,这御阶之上。除了自己的亲兵。居然没有一个头领的身影出现在方圆数丈以内,即便是军师朱武,也只是站在御阶下面,闭目养神。
“哥哥,你敢是要扯旗了么?”李逵克服了某一瞬间突然涌现的拘谨,又恢复了大大咧咧常态,一声问话直叫热闹无比的大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朱武心中微微一动,意味深长的望了李逵一眼,继而出言道:“扯甚旗?庄严宝相的一件事,从你铁牛嘴巴里说出来。却成闹剧一般!”
朱武给人的感觉虽不是好好先生,但基本不会对其他兄弟用类似语气说话,只听他少见的责怪了李逵一番后,又转头望向王伦,沉吟半晌,最终说出一番话来:
“在座的大小兄弟里面,有僧道,有武人,有财主,有游侠,虽然上山前身份不一,但都有一个显著的共性,那就是我辈皆是大宋王朝所不容之人。有道是,天下虽大,却无我等立锥之地。若不是得广惠大师传信,梁山水泊有位书生翘首以盼,小弟和大郎、陈达、杨春三位兄弟,恐怕此时已被田虎、王庆之辈吞并久矣!”
朱武虽拿自身的经历做例子来说,但他的话让很多头领都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林冲这等逆天改命的头领就不说了,就是关胜、张清这些原先的朝廷命官,也被他带出一丝辛酸来:假如现在命途上出现一条岔路,即便能够重归朝廷,再次踏上那条艰险而孤独的仕途之路,他们迈得出这一步么?
“遥想小弟昔日上山之际,多得哥哥好言抚慰,既与我一处容身之所,又给了我辈诸人一个盼头。说实话,当初小弟只当哥哥是安慰我等,想大宋立国百余年,除了地头蛇党项人割据立国外,谁能抵御天子之怒?只因哥哥推心置腹,众兄弟又意气相投,故而死心塌地留在山寨,却未深思哥哥言中之意。哪知短短数年之间,实没想到,这一切,都成了事实!”
说完这些,只见朱武的言辞突然变得激昂起来,“自古三韩之地,偏安海外,无论中原板荡,夷狄交侵,此地大抵皆能幸免自安。哥哥对弟兄们做到当初的承诺,小弟感怀于心,斗胆乘此大破敌酋巢穴之际,还请哥哥早登大宝!”
“轰”的一声,朱武的话好似一滴清水落入沸油之中,瞬时之间便炸了锅。
“说得好!这混沌之世既然不干不净,那咱们便自己造一个清平世界来!”鲁智深第一个出言表态,显然他是很乐意看到王伦带着梁山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