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女子居然就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转身逃命的意思。
李逵虽是个顽童心性,但此时也不禁是真正着了急,心中叫苦道:俺若捡了斧头,这鸟婆娘若还不走,那俺该怎办,难不成真剁了她?
他虽然杀人如麻,凶名在外,可此生还真没有对妇孺下过手去,毕竟在梁山上耳濡目染这许久,早在心底以光明磊落的好汉自居了,连带把的俘虏都不肯乱杀,此时再做这等事,岂不辱及他那引以为傲的名声!?
贼婆娘,怎地恁般蠢?连老爷这般直汉都找台阶与你下了,你还不走?!莫非还要拼了性命坏俺的名头!真个蛇蝎心肠,恁地歹毒!
其实是李逵想多了。这个女子老早便想跑了。
自打从树上摔下时心中便起寒意,暗怪自己太过孟浪,不听良言便偷跑下山来。
无奈此时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箭矢,想跑也不敢,家里就有个善射的兄长,是以她比谁都明白,这神箭手的厉害。
王伦见李逵装模作样的到处搜寻近在咫尺的那双板斧,心中不禁想笑。暗道这汉子居然也生出些羞耻之心了,不似原本轨迹中那般不分青红皂白,拿杀人当游戏,拿残暴当个性了,直连三尺孩童都下得去手。看来这张白纸自己重新画得还不错!
眼见前面哨骑已将这女子围住,韩世忠又“热心快肠”的给李逵指点斧头的方位,这莽汉脸上憋得通红,眼看就要绷不住了,王伦恰到好处出言道:“铁牛回来!”
李逵闻言狂喜,暗道还是哥哥知俺!只是又不愿输了脸面,回头丢下一句话,道:“俺若不是哥哥召唤。定与你斧头相见!”
那女子冷哼一声,却不做声,只是紧攥着衣摆,发现四周大汉只是怪笑,双颊羞得通红,突然道:“都传梁山泊爱民如子,原来只是徒有虚名!你们这伙恶人围着我一个小女子,算甚么好汉!”
“就你也是百姓?翻墙上树,窥探虚实,你说谁家养得出你这般的……女汉子来?再者说了。军爷是明州官军,特来征讨四明山强人的,哪个告诉你我们是梁山来人了!”
韩世忠想不出怎么形容这女子,得了王伦提示,觉得女汉子这个称谓很是传神,当即借用过来。刚才那一箭就是他放的,当时花荣正低头神游,也不知在想甚么。那女子见说面上青红不定,缓了一缓。出人意料道:“明州哪里有你这般的马队?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梁山上的有甚么不敢承认的?姑奶奶便是四明山的喽啰,就我这般本事低微没名没姓的也不怕说出来历,你一个八尺大汉。也不知羞!”
这女子一番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这世道哪有强人自称喽啰的,就是梁山泊普通军士,在外面也是自称梁山好汉的。毕竟人活一张脸嘛。
王伦听着觉得有那么点意思,问邓元觉识不识得这女子,邓元觉一脸茫然。王伦笑着点点头,下令道:“捉了,也不必绑,铁牛亲自看守!”
那女子闻言不知为何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居然乖乖就范。王伦有话在先,亲卫营的弟兄也没怎么为难她,只是收了兵刃,交给李逵看管,李逵这厮为了找回场子,兀自恶狠狠的放着话,“你这婆娘若是敢跑,跑一步便吃俺一斧!”语气虽然凶恶,却是隔着三丈远如避蛇蝎。那女子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
众人都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反而是几个头领凑在一起说起李逵来,这厮平日里糊里糊涂的,居然能叫他发现树上这个女子,还真是天生狗鼻子。
多了一个俘虏,骑兵行进的速度不免被拖慢,邓元觉主动让出马车,试着看能不能骑马,到底是南国莽和尚,骑上马后倒是看不出任何不适来,于是李逵驾着车,那女子便坐在车厢里,看得众人直笑。
大队又往前赶路一二十里路,终于见到了庞万春的巢穴,端的好一座城关,和邓元觉所说的无二,地势极其险要,正修在两座陡壁之间。那关上挂着一面彩绣白旗,上书斗大的一个“庞”字,迎风飞舞。
城上守关的喽啰见了大队马军,顿时敲锣示警,鼓声震天,王伦也不理他,便把队伍在关前扎下,直等那庞万春出来答话。
“贤弟,怎么样?不如且叫世忠与那庞万春照面?”王伦见花荣这一路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些担心他此时的状态,动问道。
花荣闻言甩了甩头,长吸了一口山里的清新空气,取了一支箭在手上,道:“小弟本就是为此而来,岂有临阵换人之理?哥哥且看我收了这庞万春!”
王伦点点头,正要说话,忽见关口打开,三十来骑涌了出来,为首一个骁将,生得疏眉俊目,神采灼烁,彪躯猿臂,目如流星,马鞍上一只箭壶,里面满满插着一二十支好箭,在他身后一个壮汉却又夺人眼球,生得头大如斗,膀阔腰圆,手上提着一支江湖上十分罕见的奇形兵器,蒺藜骨朵,紧紧护在这主将身侧。
焦挺见这山寨头领模样的人出来,记得三位军师临行前的嘱托,当即把手一举,顿时两只十人小队齐齐挡在王伦身前,叫对方的冷箭没地方射去。
果然三位军师的担心不无道理,只见对方领头之人一上前来,更不答话,一箭便往正发令列队的韩世忠射来,韩世忠是弄箭的行家,哪里肯弱了气势?闻得弓弦响声便暗暗留心,根本不躲不避,只等那箭临前时,才双手下压借力,整个上半身被撑起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