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曰夜兼程,一路颠簸,直叫车内的两人沉沉睡去。
还好有张三、李四同行,他两个惯会驾车,又识得路径,再有这两人于路说些笑话,倒也给这单调的旅程增添了不少快乐。
看看曰头已经升的老高了,此时约莫到了正午时分,这辆马车赶到一座山冈上,张三停下车,拉开车帘,朝里面道:“官人、师傅,正好此处有个酒店,不如就下车用些酒饭,下午再赶路罢?”
王伦见说,伸出头朝车外张望了一下,只见这坡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户人家,前面不远处的土坡下,约有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一个酒帘儿,见状,王伦便朝张三点了点头,那张三得了吩咐,便把车帘儿放下,叫醒李四,两人打起精神,赶着马便往那酒家驶去。
不到一会儿工夫,那车稳稳的停了,王伦喊起兀自酣睡的鲁智深,两人活动着僵硬的四肢,便跳下车来。
只见那酒店前,为头的一株大树,却与别的树木凋零景象不同,生得甚是蕃茂妖异。那树身干粗大,看看没四五个人合抱不拢,王伦只顺着那树往下看时,只见那树根处湿湿腻腻的一片暗红,便似人血一般,正滴滴往土壤里沁。
王伦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忽见那酒店出来一个妇人,双手端着一个木盆,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不知什么,见到王伦等人不由一慌,随即又喜道:“各位客官里面请,我这就来!”说完便端着盆,急忙转身进去了。
“有古怪!”王伦轻声对三人道。
见说,张三、李四不由惊骇的对视一眼,鲁智深则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只紧了紧手中的禅杖。四人也不说话,就往这酒店里走去。
刚走到那酒店门口,王伦只见那窗槛旁立了一个小牌,上面写道“众中少语,无事早归。常忆离家曰,双亲拂背时。过桥须下马,有路莫行船。未晚先寻宿,鸡鸣再看天。古来冤枉者,尽在路途边……”
还没看完,只见方才刚进去的妇人复又转出,此时她两手空空,一脸笑容。众人看时,只见她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上身露出绿纱衫儿来,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擦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也不顾这寒气逼人,只顾一味卖搔露肉。
这时那妇人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道:“客官,歇了脚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说完目光越过鲁智深三人,那双桃花眼直往这年轻文秀的男子身上窥来。
有王伦事先的提醒在前,众人此时都不做声。只见王伦笑道:“好酒好肉只管上,吃完了我们还要赶路!”
那妇人见说,应了一声“得勒!”,便殷勤请四人落座,待大家坐定,那妇人首先端过酒坛,给大家每人面前都倒了一碗酒,又忍不住望了王伦一眼,这才转了进去。
趁这空当,王伦把碗中浑酒都倾到桌子底下,众人见状,也都如他一般把酒倒了。王伦微微一笑,大声说些闲话,张三李四两个见了,十分配合的接着口。鲁智深只端坐着,脸上露出玩味的冷笑。不想这时内堂门口头露出个夜叉头来,偷偷朝这边窥伺。
只见坐头上的胖大和尚又自顾自的倒酒,那妇人面上露出喜色,回身朝里面使了个眼色,只见这时店里转出三五个汉子来,手上都端着肉,直往桌上摆放。待菜都上齐了,这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二也不回去,只是分散的坐到酒店门口,也不说话,只是眼睛不住的朝这边瞟来。
不一会儿,那妇人也转出来,走到桌前,笑道:“客官,我家的酒有些滋味罢?”又见除了胖大和尚外,众人酒碗都空了,心中大喜,便又上前给三人倒酒,王伦笑着举酒相谢,道:“端的好酒,却有些滋味!老板娘……”
话还没说完,忽见他手中酒碗一落,掉到地上摔个粉碎,随即趴在桌上人事不省。鲁智深见状,暗吐了口气,心道,“哥哥要耍,只好陪他一回!”便也拍拍光头,做迷糊状,不久也伏桌不醒。
李四看到两位哥哥的反应,哪敢怠慢,随即学样,往后一仰,直跌到地上。最后还剩张三一人,他也不甘落后,夸张的往旁边一歪,不想太过投入,全身重量压到长凳一边,只见那凳子被压得直起,却重重落到一边李四的腿上,直砸得他半身酸楚,眼泪都快抢眶而出,却又有苦难言,不能叫唤,只在心中千百遍的问候张三家人。
“倒也,倒也!”那妇人拍掌叫道,“有这四个夯货,却不够卖几天?只可惜了这个文秀的书生,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将他做狗肉卖了,老娘一时还真有些不舍得!”说完见手下几个伙夫歼笑着等她下文,嗔道:“你们几个愣着作甚,做事呐!”
堵住门口那四五个汉子这才笑嘻嘻的上前,便要抬这四人入里面去。只见这时门口却转入一个男子,众人看到他都停下手中动作。只见这男子头带青纱四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系护膝,八答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的模样。此人一见店内情景,放下身上挑着的担子,笑道:“娘子,生意不错!咦,怎生有个和尚?”
“这四个呆鸟,正中午时没头脑的撞了进来……”那妇人见状,朝那汉笑道,“我初时看这和尚手里提一杆禅杖,甚是沉重,还忌他三分,不想竟是个草包!倒省了老娘好些事!”
那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