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狂吼一声，杀猪刀向李老大的头顶砍落。
李老大动作更快，那刀还没砍到，他已经一脚将死胖子狠狠地踹开。
死胖子捂着肚子，脸痛苦地拧成一团，缩在角落。很显然，李老大这一脚力道非常大。
李老大捡起死胖子掉落的杀猪刀，走到死胖子面前。他满脸的刀疤似乎都在释放出死亡的信号。
夜里，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恶魔。
他提起刀。
死胖子惊恐地叫道：“弟弟！弟弟！难道你就忍心吗？”他几乎要哭出来，“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的腿早就软了。
李老大的刀握得更紧，本就狰狞的脸因为怒气显得更加可怕：“你看看我这张脸。”他的脸被刀疤覆满，“有哥哥为了一个馒头在弟弟脸上砍三十六刀的吗？”
死胖子哭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可是你也不该杀了我啊！”
李老大冷笑道：“我不杀你，我不过是也要在你脸上砍三十六刀。”说着，刀挥落。
死胖子脸上立马多了一道七寸长的血口，这一刀几乎砍到骨头。
死胖子惊惧地哀求。
李老大极度兴奋地再次提起杀猪刀，以前死胖子对他的种种不好不间断地在眼前闪过，十几年来的积怨终于在今天涌泉似的喷泻而出：“这都是你欠我的！”
刀再次砍落。
这一刀包含仇恨。
一声惊吼。
血疯了似得喷出，就像是夜里的蝙蝠成群地飞出。
夜以博大的胸怀包容世间所有的仇恨，直到喧嚣散去，静寂悄悄地爬回。
李老大死死地瞪着死胖子，刀疤扭曲，犹如什么奇怪的符含着怒火。
死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脸被血覆满，但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苦。他一把推开李老大的尸体，然后疯也似地狂笑。
死胖子还是个活胖子，李老大却死了。
在李老大的刀将要砍下来的时候，死胖子忙乱之中摸出一根断落的椅子腿捅进了李老大的肚子。
死胖子爬起来，又在李老大的尸体上踹了几脚，然后他又笑嘻嘻地走到了白狐狸面前。
白狐狸的头散乱，一种凌乱美展现在她脸上。夜那么安静，白狐狸也在昏昏沉沉地睡着。
死胖子笑嘻嘻的，但是血还在不停地流。
他拿手擦了擦脸上的血，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终于，他腿一软，无力地跪了下去。那道几乎可以见骨的伤流出了大量的血，再加上极度的惊吓，这个胖子终于支撑不住了。
夜依旧无言。
良久，一个人翻进了这间屋子。他的身手看起来很矫健。
他看了看满屋的血腥场面，没有作声。然后他就看见了昏睡中的白狐狸。
一缕月光刚刚好透照在她的脸上。
他看着白狐狸，似也醉了。
但是他还是走上前，道：“我来救你了，就当是还你救我那一次了。”
白狐狸没有反应。
叶云耸了耸肩：“你自己不起来，我可就把你抱走了啊。现在是深夜，我一个大男人抱着你这个女人，我脸皮厚没关系，你可别日后翻脸啊。”
白狐狸依然在昏睡。
“她中了mí_yào，药里有毒，你赶快救她还来得及。”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
叶云怔了一怔，看着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的死胖子，问道：“什么毒？”
死胖子微微地说道：“南边，紫气堂。”
叶云顿了顿，将白狐狸背在背上，道：“多谢。”
死胖子眼睛无神地看着叶云，他本来打算是要威胁叶云的，现在他却让叶云赶快救白狐狸。
人总是会变的。
叶云看到他脸上的伤，道：“你的伤……”
死胖子竟然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伤虽重，但终究不会要了命。
叶云点头示意。他刚要背着白狐狸走，忽然又问道：“兄弟，敢问尊姓大名，日后我好报答。”
报答？
死胖子忽然觉得嘴里苦，但是他还是尽量微笑地回答：“李最大。”
叶云觉得这个名字颇为有趣，道：“好名字，后会有期。”然后就背着白狐狸赶忙下楼去了。
死胖子听到楼下一声马嘶，随后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
他虚弱地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弟弟的尸体，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他此生杀人无算，今天经历如此事情之后却流下了真诚的悔过的泪。
他自弟弟手里取下那把杀猪刀。
人总是在犯下错误之后才明白那是错误，这是人的悲哀。
他闭上眼睛，他想他来生可以做一条狗。
白狐狸感觉到她此刻附在一个坚实的背上。她感觉的到自己坐下的马正在狂奔。她以为自己实在做梦。
她想挣脱这个梦，可是她就像一个陷足在泥淖中一样，无论如何也不得脱身。
忽然，她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对于此刻的她来说仿佛来自远天。
那声音道：“喂喂喂，睡醒了没？”
白狐狸依然昏睡，但是她觉得自己笑了笑，她的意识对自己说道：“叶云。”然后，她便安心地睡下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睡什么时候能醒，但是她却丝毫不担心。
——叶云会叫醒我的，对吧？
白狐狸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后她的意识就再次陷入黑暗了。
叶云策马狂奔，但他万万没想到紫气堂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