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汉子疯癫了不成!这是作甚!”
“啊呀!我的瓶子,这可是上好的瓷器啊!”
“这是我刚摘的好菜,别踩了别踩了!”
“哎呦!”
大街上,一个大汉正在横冲直撞,街上摆的摊子被他撞倒了一地,搞得一阵人仰马翻。
那大汉怀中还抱着一个圆头圆脑圆眼睛的小童,浑身染血,满脸狰狞。
一边拼命地跑着,一边不时回头,似乎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他一般。
但事实上,他身后除了被他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狼藉,和叫苦连天的小贩行人外,并无人追赶他。
也正因他神态癫狂,浑身是血,虽然一路引了众怒,却也无人敢撕缠他,只眼睁睁看他狂奔,连连怒骂。
那大汉忽地将怀中小童奋力扔出,正好砸在前方十数丈外的一个贩布帛的摊子上,将摊子砸倒,小童滚了几滚,才落到地上。
有摊上的厚厚布帛垫着做缓冲,小童只是脸上磕破了些皮。
“方圆!快走!”
那大汉将小童扔出后,大吼一声,便狂叫着返身向后冲去。
“啊啊啊啊!!”
看他模样,是冲着什么东西扑去,只是他扑去的方向前,却空荡荡不见一物,更遑论有人。
街上之人都只把他当作有癫病,却突然看见那大汉似是撞上了什么,突地一顿。
“啊啊啊!”
大汉双臂大张,双脚离地,似被什么架着一般,悬在半空中,惨叫出声。
更恐怖的是,他身上突兀地冒出一道道血口子,更有一块块血肉突兀地消失,只在身上留下一块块模糊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如此诡异血腥的一幕,看得人们惊恐不已,纷纷逃离,大街上顿时空了一茬。
“呜嗷嗷嗷~~!”
那被扔出的小童从地上爬起,顾不上身上疼痛,看到大汉的惨状,嗷嗷大哭。
寻常小娃遇上这样的事恐怖早已吓得尿裤子,动也不能动。
他虽哇哇大哭,却没有耽搁,圆滚滚的小手抹去脸上泪珠,便迈动两条小短腿,踉踉跄跄地在仓皇逃蹿的rén liú中奔跑起来。
“呜呜呜~阳大叔!吸溜~呜呜……阳大叔!”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大汉的惨状,又知道自己不能停,只好一边抹着泪,一边磕磕绊绊地跑着。
“啊啊啊——!”
大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小童哭得满脸涕泪,不断回头却始终不敢停留。
可rén liú奔逃,他一个不足三尺的小小孩童,跑了没多久,就被人绊倒,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大汉的情状太过惨酷和诡异,无人不吓得亡命般奔逃,哪里会顾得上他?
顿时便像小皮球似的被奔逃的人们踢得滚来滚去。
小童小小身板,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又痛又懵,是连哭喊都喊不出来。
突然扑通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终于停了下来。
小童趴在地上,只看到了一双踏云履,身体便突然腾空,被两只手臂抱了起来。
抱起小童的是一个神俊之极的年轻人,却原来是走过来看究竟的花恺。
小童摔得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粘着许多灰尘和血污,狼籍得很。
眼前糊满了涕泪和尘土,小童也看不清眼前人,只是本能地瘪着小嘴不断抽泣:“呜……救、救救先生……救救阳、阳大叔,呜……”
花恺没有想到,竟会看到这样一幕。
现如今,他虽然样貌似乎越来越年轻,但事实上却活了数十年,也算饱经了世事,见多了风浪。
一身本事在凡人眼里,也是神仙般的人物。
可却始终有两桩心结,是他怎么都迈不过去的痛。
一是初入剑侠世界时便遇上山贼的无能为力。
二是在青天世界祁家村时,他错过了一时。
“我叫张月兰……”
“野人,你快走吧,不要枉送了性命,帮我带上小霏和小鹃。还有……”
“谢谢你的糖,就是弄掉了,好可惜哩。”
那个小姑娘撑着娇弱的身子迎向山贼时,脸上纯净的笑容,他没有一时忘却。
至今,张月兰都仍躺在榻上,如活死人一般,他却无法可施。
祁家村中满地残尸,被箭矢钉在墙上的小小身影,每每想起,都是揪心的疼痛。
而现在,看着这个满脸狼籍的小童,不知怎地,就勾起了他的痛处,想起了祁家村里,被钉在家门前的小豆丁的惨状。
花恺不发一言,沉默地将小童搂进怀里,足下微踏,人已出现在那大汉身后不远。
左手抱着小童,右手虚探,五指虚握如龙爪,遥遥一摄,悬在空中的大汉便被他凌空摄来。
手下不停,指爪化掌,虚空印出。
磅礴雄浑之极的血气与真气轰然而出,化作一道丈许方圆的金光掌印。
于风雷声中,轰然印下。
金光巨掌之下,有几声尖厉诡异的惨叫声豁然响起,几道淡淡青烟飘出,缓缓消逝。
花恺看也不看,手腕微旋,那大汉缓缓从空飘落地上。
“呜~阳大叔!”
小童从花恺指缝中已经看到,顿时挣扎着蹦下了地,哭叫着扑向大汉。
花恺也在一旁蹲下,伸手探查。
半晌,看了一眼满脸期冀看着自己的小童,花恺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他已死了。”
事实上,大汉已经一半身子都露出了森森白骨,不chéng rén形,不用看都是死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