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军医夫妇来到岔路口,看着雪地上通往山上去的两行脚印,又抬头望了一眼半山腰上的曾孝长背影,夫妇俩搀扶着往山上登去……
小彭背着一个鼓鼓的军用包站在那没动,机警地注视着四周。
曾孝长走进写着“观音庙”三个大字的庙宇大门内,警戒地看了一下院内的雪地,除了从一间小屋有两人的脚印通向大殿外,没有其它可疑的地方,他回头看到了走上山来的黄军医夫妇和山脚下的小彭,心里也不由得惊讶了一下,但立刻平静地走进大。
正在颂经的两名老尼姑忙起身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请。”
曾孝长接过一名尼姑递过来的香,跪在铺团上冲观音菩萨像拜了三下,敬上香时,另一名尼姑敲响了木鱼和钟声。
曾孝长起身将几个铜板放进功德箱,此时已听到了黄军医夫妇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
黄军医夫妇俩走进大殿,尼姑念着佛号上来递上香,在他俩跪下敬拜时,曾孝长转身出了大殿,双手握着腰间的双枪来到大门口注视着山下雪茫茫的原野,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条缠在了左手腕上,背着双手似乎在看雪景。
黄军医走出大殿,瞅着背对自己站在门口的曾孝长和他左手腕上的红布条,走到他身后说:“先生,这么早就来敬香了。”
曾孝长转过身盯着他说:“长官,您也来得早呀!”
黄军医平静地也盯着他,过了一下才微笑地:“人生如梦,天地间英雄难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条缠在右手腕上。
曾孝长看着他右手腕上的红布条,微笑地:“生生死死,今世英雄千百万。
黄军医取下了手腕上的红布条说:“古往今来,自古英雄出少年。”
曾孝长也取下手腕上的红布条说:“今日神州,中华儿女遍九天。”
“孝长!”
“黄医生!”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眼睛里都含有泪水。
黄军医激动地:“孝长,第一次在你家的喜宴上看到你时,我吃了一惊,上次那个女孩子来找我,说起汉口,我就知道是你派来的人,当我看到受伤的同志身上的伤疤时,我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也知道你们在树林里,我真想多呆一会,可我夫人忍不住眼睛都红了,我只好赶紧拉着她走,回去的路上我俩哭了,多么勇敢坚强的同志,为了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竟然不让我打麻药,这是我当医生以来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他康复了吗?”
“他好了,谢谢你和夫人。黄医生,你知道嘛,这两年来,你一直徘徊在死亡的边沿,那次手术是用他的命换你的命,你没有让我失望,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
“看到你以后,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虽然我夫人不明白自己人为什么要来杀我,但她看到那个伤员后,就猜到了我认识从延安回来的人,在互不了解和不能违背纪律的情况下,我的存在对你们是个潜在的威胁,这是可以理解的。快两年了,我不希望我们直接见面的这一天到来,我们的见面,标志着另一位同志的牺牲。”
“她是我刚刚结婚一天的妻子。”
“啊,是这样。多好的同志,她果断地处决了叛徒,使宝庆的同志得以安全转移,又以自己的牺牲,换取你们的绝对安全。那烈士的遗体也是你们抢回去安葬的?”
“是乡亲们和学生们帮我把她抢回来的。黄医生,我真没想到,今天上山来的会是你们。”
“我和夫人、及小彭是前年四月接到省委指示,随时做好与你们联络的准备,国军撤离新化去宝庆时,我以腿脚不方便为由才得以继续留在新化。两年来,我们一直潜伏待命,一步也不敢离开新化,天天上街看儿歌,防备着万一,胡小姐牺牲后的当天晚上,省委就发来密报,让我们做好与你们联络的准备。胡小姐的电台没有丢吧?”
“没有。省委有何指示?”
“省委指令,小彭跟你们走,他是报务员,今后由你们直接同省委联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不再联系。孝长,十年前你不辞而别,我整整找了你一天,当年你是不是去了延安?”
“不,十二年前我就是红军,受重伤后回了新化,那一年是重返部队。”
“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那两个多月里,你眼睛里总有一种摸不透的神情。那么前年李连长在河里被淹死,肯定是你们干的,那个家伙该死,那天我和小彭就是准备掩死他的,被你们抢先了。后来我想起来也有点怕,要是你们把我也淹死了,就划不来,从那次以后我就没下河洗过澡,毕竟死在自己人的手上有点不太划算。”
“对不起,那天你是很危险,是我阻止了,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杀你的理由。”
“看来是你多少还是了解我一点,证明那两个多月的相处我在你眼里并不坏。抗日战争暴发后,国民党节节败退,一年不到就扔掉了大半个中国,我也随国军撤退到了长沙,一位老同学经常来找我玩,我气得经常在他面前发牢骚,他就不时地灌输一些马列主义思想,我心里就清楚他是共产党,也就接受了共产党为国为民的主张,他整整考察了我一年,当我自己提出要求入党时,他才笑着答应了。”
“这也是我这一年多来不想杀你的原因,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是啊,我心里也一直希望你能理解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