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惭,我怎么觉得这帐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伸手接过我手中的竹简,扫了一眼又还给我,“无惭也发觉了,到铺子里看又正常”。
“清音坊怎的也开始不景气了?”
“骠骑将军自小姐病愈后便从未去过清音坊,曹小侯爷和三官人不知是不是受骠骑将军影响,也不再去了,便有闲言说清音坊的是非,其他公子哥儿也就去的少了”。
“多久的事了?”
“小姐病愈是七月,从九月便有闲言,陶姐本以为自己能解决,前些日子才来回的,无惭正在想法子”。
“闲言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陶姐还在查”。
“采香堂又是什么情况?”
“采香堂很正常,不知怎的,客人来的却渐渐少了,其它铺子也差不多,无惭先前也是担心有人暗中搞鬼,多方查探却什么也没发觉”。
“各个铺子管事变动厉害吗?”
“从小姐陷入昏迷至今,大约有八个管事年纪大了,说要告老,无惭也不好意思硬留”。
我想了想,的确是有好几个管事年纪不小了,“新上来的管事经验不足也是有的,明日你陪我出去看看”。
“是”。
“夫人,陈夫人遣人来请夫人明日去陈府赏梅”。
“我病了”。
玲珑顿了顿,“陈夫人说了,这次是特意为骠骑将军夫人设宴,夫人无论如何也得赏脸前往,否则她只有亲自来请了”。
“菁儿啊——无惭,我是不是该去一趟?”
无惭头都没抬,“小姐想去何必假惺惺问无惭?”
我将手中的账本砸了过去。某人一歪头躲过,玲珑恭恭敬敬捡了起来呈给我,我叹气。“哎哎,本夫人实在是不想去凑热闹啊。不过李管事苦口婆心的劝,本夫人也不好驳了李管事的面子——”
某人狠狠抽了抽嘴角,玲珑开口,“奴婢这就去回复陈夫人”。
“呃,明儿就你陪我去吧,李管事忠心敬业,估计这账算不完,他去了也是不能安心的”。
某人怒了。将手中的账本依样扔了过来,“我不管了,你自己算!”一转身出门了。
某哀怨无比,“哎哎,美人儿是用来怜惜的,李管事连这个都不懂吗?”
某人一个趔趄,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跑的更快。
我回眸看向玲珑,“让你打听菁儿的喜好,打听到了吗?”
“夫人是因为这个才气走李管事的?”
“玲珑。你跟无惭学坏了”。
玲珑比之琉璃的冷厉尚缺火候,不过也是跟她的前主子学足了淡漠的样子,闻言仍是淡淡道。“骠骑将军吩咐,夫人不必讨好骠骑将军夫人”。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看来我要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留你在身边了”。
她微微颤了颤,“夫人教训的是”。
霍大将军手下四大美婢之一,办事自然不会太不牢靠,很快便打听到申屠小姑娘平日最喜便是各种珍稀古籍,好吧,某果然是个草莽,家里金银珠宝之类的一大堆。古籍珍本倒是半个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得厚着脸皮派玲珑姑娘去司马大处勒索了一本过来。
在某对着天书望洋兴叹时。某家夫君带着满肩的雪花进来了,笑道。“娘子好兴致”。
我翻了个白眼,“下雪了?”
“嗯,不大,明儿你们赏梅正好”。
“你也知道了?”
“二姐也邀了我”。
“还有男客?”
他解下披风,捧着杯茶坐到炕边凑着看我手中的竹简,“二姐这番是下了心思了,菁儿家世中落,怕人瞧轻了她,硬赶着我去给她撑撑场面”。
我挑挑眉头,他放下茶杯脱鞋上炕,已经捂热的手揽上我的腰,“《志怪记》?这样的孤本也被言儿找到了,是要送给谁?”
我无趣的将竹简扔到桌上,“算了,二姐这般花心思,我再送过去,她必然要以为是我又要跟她抢了”。
“那是去病的娘子,言儿也不必太过熟络,倒是该她搜集了珍宝往言儿这送才是”。
我想了想,“说的也是,想来司马迁也不舍得这本书,明日送还他的好,平白多出一个人情来”。
某将军失笑,“人家这样的珍本也送了你,你还抱怨?”
某撇嘴,“对了,你明天没事?”
“我去转一圈就要走的,快过年了,哪能没事?”
好吧,每次扯到这个话题,某免不了是要生气的,遂扬声道,“玲珑,摆饭,把光儿叫过来”。
某将军讨好的搂住我,“娘子,就这一阵,等忙完了我好好陪陪你”。
卫大将军啊,这种空口包票骗骗小姑娘还行,老太婆我么——
陈府这次赏梅宴办的颇为隆重,请来贵族夫人小姐无数,某人沾自家夫君的光,倒是个个对某人恭敬恭维有加,当然某人也没给自家夫君丢脸,脸上从头到尾挂的都是在皇宫历练出来的完美笑脸。
某家夫君果然是来打酱油的,亲切关切无比的关心了一下申屠小姑娘,跟我打了个招呼便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我看着他清隽挺秀的背影慢慢消失,摇头自嘲一笑。
“夫人在笑什么?”
“悔教夫婿觅封侯,悔教夫婿觅封侯——”
玲珑轻轻咳了咳,我这才意识到失言了,“东方小姐勿怪,一时失言”。
“夫人和大将军伉俪情深,慧儿只会羡慕,又怎么会怪?”东方慧*的脸蛋也似带上了一股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