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岭内,四周湿热的血气缠绕在肌肤,抬眼环视,天地间寒霜刺骨,分明是炎炎夏日之夜,却让人心生凛冬怯懦之意。
对视着慕容清那双澈澄的眸子,江淮眨了眨眼,似乎被冻僵在原地,那人见她如此,轻笑着用手抚上她的脸:“怎么了?”
“殿下”
陡坡之上传来白焦急的呼唤声,看来是救援到了。
慕容清抬头看过去,微微皱眉道:“白到了,咱们上去吧。”
江淮闻此言,低头看着他的小腹,羽睫微颤,伸手三下五除二的扯开他本就残破的衣衫,露出那平坦健硕的腹肌好看的纹理已经被血浸透,红染染似冬日盛开的梅林一般,只是那根树枝较为扎眼。
慕容清轻嘶一声,笑道:“怎么样?身材是不是棒棒哒。”
江淮抬眼,一对眸子里冰冷如窟。
慕容清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讪笑两声:“怎么了?”
江淮嘴唇微微颤动,却没说话,伸手在那伤口上就是一拳。
慕容清浑身一哆嗦,张嘴大叫。
“啊”
萧瑟的岭内,响彻着那人的鬼哭狼嚎,白在上面听着,俯瞰时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是?”
……
事实证明,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对于慕容清那夜的举动,江淮的那一拳并不是最终的惩罚,没日没夜的冷暴力,才是她最擅长的手段。
于是乎,白将他们带回不日城后,整整三天,江淮都是面无表情,别说是闲聊打趣了,就是看,都没有看过那人一眼,这倒是愁死了她那个三表哥。
慕容清半靠在帐中的软榻上,掀开薄被,解开衣衫,仔细的端详着那腹上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伸手轻按了按,痛的蓦然皱眉:“疼。”
“疼就别按了。”
叶征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淡道:“我跟你说清子,你这回可真是玩过头玩火**了,江淮这两天绷着脸,快要吓死人,连云安都不敢搭话。”
慕容清闻言委屈的眨了眨眼:“谁说我是玩闹了。”
叶征挑眉:“死而复生,这也太过分了。”
谁知慕容清忽然一本正经的伸手道:“此言差矣,并非是死而复生,而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我要死了。”无辜的摊了摊手,“再者说了,我长这么大又没死过,我哪儿知道真死是什么感觉。”
叶征无奈道:“那假死呢?”
慕容清竟然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头晕目眩,手脚冰凉,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耳边嗡嗡的,脉搏也忽快忽慢的。”停了几秒,“剩下的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是好受的。”
叶征又问:“不好受还有心情胡闹。”
“我都说了我不是胡闹。”慕容清再次严肃道,“那是我当时的感觉太难受了,我以为我合上眼睛就会死,谁知道居然没死成。”
再次停顿,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得意洋洋的说道:“而且非但没死,还破天荒的听到她唤我的表字,从小到大头一回啊。”
叶征抖了抖眉尾:“流徽?”
慕容清一脸嫌弃,斜睨着他:“你看,同样是表字,从你嘴里出来,这感觉就不一样了。”系上衣衫,慢悠悠的躺回榻上,“舒坦。”
叶征十分不屑:“那从她嘴里说出来,什么感觉?”
慕容清半阖眼睛:“我不是说了吗,舒坦。”
‘咣当!’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道清晰的茶杯搁置之声。
叶征吓了双肩猛缩,回头一看,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江淮,她如这人方才所言,面无表情,执着那茶壶在斟茶,只是那茶杯底端微裂。
估计是方才磕的。
叶征面色古怪的回头,慕容清也是略带不安的咽了咽口水,他轻轻的咳了两声,微微歪头,示意叶征出去。
那人也不愿意夹在中间为难,遂起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江淮瞥了一眼慕容清,转身也准备离开。
“君幸……君幸你别走。”
江淮的脚步将将停住,却没回头。
慕容清见她肯听自己解释,松了口气,忙道:“君幸。”话在嘴里叽叽咕咕了半天,结果说了这么一句,“表哥想喝水。”
话说完,眼瞧着那人的双手缓缓攥成拳。
慕容清大骇,慌乱改口道:“不喝了不喝了,表哥不喝了。”
谁料江淮转过身来,将方才斟好的那杯茶水拿起来,走过去一递,那人以为她不再生自己气了,刚要伸手接,忽然被泼了一脸的茶水。
江淮眼中酝酿着滔天的怒浪,每一波扑来,都快要将那人扑死。
慕容清拿下睫毛上的茶叶,瘪了瘪嘴,认栽道:“君幸,你别生气,那夜没死成,是我的错,下次注意还不行吗?”
“慕容流徽。”
江淮冷冷道:“你若是想听我叫你表字,我可以每日叫一百遍给你听,何苦用那样可恶的手段来骗我,你可知道……”
话说一半,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全给咽了回去,转身欲走。
“君幸你别走!”
慕容清一个激动,直接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因着腰腹用力,伤口刮过一道极其刺激的冷风,竟然重新崩开了,那绷带霎时间被血染得通红。
江淮斜眼,一把将他推回去:“自作自受。”
慕容清疼的呲牙,但见她没走,眼中漾出谨慎的欣喜,露出白牙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示意那人坐下。
江淮瞧了瞧,遂大马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