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满眼震惊,一个‘额’字出口,拉了老长的音,然后大腿一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往正房走:“天太晚了,我得睡了。”
“你给我站住!”
慕容清无力招手:“死丫头片子,你快过来扶我一把。”
江淮痛快的哎了一声,赶紧回来拽住他的胳膊,一点点的把他架起来,谁知慕容清还不等腿站直,又猛地并在了一起:“不行不行……疼疼疼。”
江淮被他拽的也要倒,咬牙道:“你要是再站不起来,我可就回去了!”
话音未落,那人一下站得笔直如树,用脚轻松的扶好石凳,然后潇洒的撩衣坐下,大马金刀的丝毫没有方才的痛苦,点着桌子道:“怎么才回来?”
江淮一脸愕然的坐下,打量着慕容清的状态,不知道他是不疼,还是在极力的忍痛,只得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再道:“你怎么在这儿睡上了?”
慕容清的双腿还在细微打颤,皱眉不快道:“当然是在等你啊!”一指那漆黑的夜色,“你瞧瞧这都几时了!我晚膳都没吃!”
江淮无辜摊手:“你不吃晚膳干我何事?我临走的时候也没把你的嘴吧带走。”
慕容清被噎了这么一句,胸口生疼:“我不管!我快要饿死了!”
江淮见势,沉默了好几秒,忽然起身往出走。
慕容清微怔:“你做什么去?”
“给你下面。”
那人利落的扔了一句,转眼就快步消失在院门口。
慕容清登时色变,不知不觉回想起在洮州吃的那碗噩梦馄饨,赶紧语无伦次的阻拦道:“小表妹!我……表哥不饿了!表哥……表哥错了还不行吗?”
只是他这样委屈的求饶,却还是阻止不了那碗油泼面的到来。
还捎了根黄瓜。
说实话,江淮挺喜欢做饭,只是做出来的东西威力太大,高伦一脸无奈的跟在她身后,方才见这人在厨房的架势,一刀下去案板都碎了,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两人先后坐下,江淮将那碗面推到慕容清的面前,脸上满是兴奋,而那人则不然,尽是英勇赴死的表情,瞧着那碗卖相还不错的油泼面,不安的咽了下口水。
伸手指了一下:“你自己尝了吗?”
江淮好心道:“给你做的,我吃什么。”把筷子硬塞进他的手里,一个劲儿的催促道,“快吃快吃,我觉得这次味道……应该不错。”
慕容清面无表情,心里满是玩闹过头的后悔,这一碗面原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遂双手无措的攥着筷子,抬眼看高伦,一把将碗推过去:“你先来一口,你看你每天要伺候君幸,肯定没有时间填肚子,你先吃。”
高伦没有尝试过江淮的手艺,瞧着这碗油泼面红彤彤的,味道闻起来虽然有些过于辛辣,但口感应该是不错,毕竟那人揉面的力度很好,遂瞥眼江淮。
江淮颔首,不介意道:“那你先尝。”
高伦接过筷子,夹了一片面放进嘴里,美滋滋的嚼了嚼,眼球上以光的速度在冒血丝,然后极其满足的原地去世,享年二十八岁。
这一下,慕容清的心里彻底没底了,转头看着江淮,那人见高伦咳嗽的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的捂着耳朵喊疼,竟然拍了拍巴掌:“看来还不错。”
慕容清瞪眼:“我的小姑奶奶,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江淮把筷子又塞给慕容清:“他吃完了,到你了。”
慕容清攥着筷子的手在颤抖,仰天长呼一口气,正要动手的时候,忽见叶征从院门口走了进来,他如临大赦,欣喜道:“叶征!快来快来!”
叶征过来看了看,一手拿筷一手拿碗,一边大口吃一边对江淮说道:“听说巫江那边出事了,昨天扈九和越兵交锋……咳咳……交锋了。”
他说着,开始咳嗽,脸上瞬间像涂了三层胭脂一样。
江淮蹙眉:“怎么回事?”
叶征果然是个战士,辣的嗓子着火也不肯停,一边吸着鼻水一边吃,就这样还不忘回答江淮的问题:“越兵本是……咳咳……想要刺探军情……咳咳……咳咳……谁知道被……被扈九发现了……两方就……咳咳打起来了。”
话说至此,叶征的嘴唇子好像被马蜂排队蜇了一样。
江淮在仔细思忖着巫江那边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叶征的异样。
而慕容清抬头看着,一脸惊恐,不停的伸手拽叶征的袖子,劝阻道:“壮士够了,壮士你别吃了,壮士你明天怎么出恭啊。”
叶征扒拉完最后一口,将碗放下,一抹已经没有知觉的嘴唇子,含糊道:“这面是这做的?”再一指江淮,“你做的?”
江淮略带希冀的点头:“怎么样?好吃吗?”
叶征吧唧吧唧嘴,腮帮子像是被猫爪一样,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面片挺筋道的,味道还行。”又咳嗽了两声,“就是啊,有那么一丢丢的辣。”
江淮也很严肃的点头:“那下次少放点儿辣椒。”
慕容清不可思议感叹道:“一丢丢的辣?壮士你还能感觉到你那嘴唇子吗?”说完,试探着用手指在那碗底沾了滴油水,然后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
几秒后,他那清俊的脸上,留下一行清晰的泪迹。
这味道,像是把朝天椒的荆条直接一口吞,又好像连吃了七大碗麻婆豆腐,而好吃不好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其余的味道都尝不到,就是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