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脸上,好像小时候师娘叫她起床的手掌,是同样的温柔且让人安心,江淮疲惫抬眼,却不知已经是一天后了。
她想翻个身,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手臂上,稍微侧头,那个坐在地上,将身子趴在自己被子旁边的,不是慕容清又是谁。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悠悠转醒,当慕容清和她那双黑邃的眸子一对视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苦涩的笑出声来,压了一整夜的左腿也飞速的酸麻起来,他哎呀呀的往后倒去,腿却是抬着的。
“腿麻了腿麻了……”
江淮不过是发了高烧,加上体力消耗过度才睡了这么久,她本身就是个钢铁体质,睡了一天也觉得差不多了,遂撑着身子坐起来,苍白的唇瓣上还有干涩的死皮翘着,想要伸手撕去,却被那人给呵斥住了。
慕容清撑着床板坐起来,蹙着眉头瞧着她的嘴唇,伸手打开她的手,温热的手指掠过上头的裂纹,不满道:“怎么这么粗鲁。”
江淮嗅着他指缝间的清香,略有心安道:“叶颂呢?”
一听这人的名字,慕容清便动起怒来,他回身将半温乎的水递给江淮润润嗓子,又喊了院里的高伦准备饭食,这才答道:“她在宫里,你不用担心。”
江淮挑眉:“你生气了?”
慕容清敛回笑意:“说来也是,偏偏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出事。”将杯子从她手里夺回来,起身道,“我去换身衣服,你好好休息吧。”
江淮颔首,见他已经转身迈步,又要去撕嘴上的死皮。
“不许撕!”
那人好像背后长了眼睛,江淮肩头微缩,不情愿的把手放了下来。
高伦的动作很快,和慕容清脚前脚后,他端着一个银盘子走进来,上面是比较清淡的白粥小菜,江淮顺手搬了一个木凳子放在身前,接过吃食放好,拿起那碗清粥来舀着吃,含糊道:“有点儿凉了。”
因着床榻较低,高伦索性盘腿坐在旁边,皱眉低声道:“大人还说呢,您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险些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又给她递杯水,“那庄恭是何等人物,这下子把他得罪了,怕是没有咱们好日子过了。”
江淮吞咽的动作稍慢,忽而发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高伦先是探头看了看院中的情况,这才回头道:“还不是三公子,前天晚上庄恭带着川军来要人,他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不敢将此事闹大,只好叫重王殿下拖延时间,他独自一人顺着后门赶去了城东,发疯似的找了您和云安公主一个晚上,最后在梅林旁的官道上看到了您的马,又在那么大的林子里面搜寻了三四个时辰,直到昨天中午,才把你们带回来。”
江淮忽感食之无味,将粥碗放下了。
高伦则继续道:“把您带回来后,又照顾到现在。”顿了顿,“换个衣服也要这么久,估计是半道睡着了,我去看看。”
江淮默不作声,瞧着他离开,忽然又走进一个人来。
她抬眼,眸子里的光瞬间化为利刃。
叶征的面色也不是很好,那日江淮同他动手,打得他到现在还在窝心疼,况且这人出尔反尔,弄得自己偷鸡不成,遭叶颂恨不说,还得罪了庄恭。
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淮,他冷冰冰道:“你醒了。”
江淮瞥眼窗外,不去理会。
叶征闷呼了口气,继续道:“现在该怎么办。”
江淮听着他那命令的口气,本想回嘴,但事已至此,闹小孩子脾气最是无用功,好在她已经想出了个主意,便道:“主意我已经想好了。”
叶征见势,面色稍加缓和:“你说。”
“我说了,你听着,但我有个条件。”江淮重新抬头看过去,“日后不许在叶颂身上做文章,她是咱们最后的护盾,你要自断后路吗?”
叶征不解:“用她来换一万川军,不是很划算吗?”
江淮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是不聪明。”咬咬牙,“世家手里加起来至少有二十万还多,你这一万算得了什么?西昌如今的局势,比起一时的威风,你更要细水长流,你要有和世家打持久战的打算,而不是贪图这小利!”
叶征不是滋味的咂了砸嘴:“那你说,你的主意是什么。”
江淮也不犹豫,言辞果决:“庄恭是留不得了,得想个好办法弄死他。”伸手摩挲着嘴唇上的死皮,意味深长道,“而且要一箭双雕。”
叶征微眯双眼:“你想做什么?”
江淮冷笑:“你知道他们世家最怕什么吗?”
叶征皱起眉头:“政权被皇室夺回去?”
江淮想起庄恭那满石室的药偶,摇了摇头:“怕死。”
叶征闻言不屑:“世人谁不怕死。”
江淮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句:“可越有钱有势的人越怕死。”抬头对视着叶征的眼睛,笑的风轻云淡,“咱们大可利用流民,将他们一起送到阎王爷那里去。”
话音刚落,高伦从院外进来,站在门口无奈道:“二殿下,六殿下,三公子果然在床上睡着了。”顿了顿,“衣服还没换好呢。”
江淮轻轻一笑,略带酸涩道:“叫他睡吧。”
回头和叶征道:“这件事情,你去找两个人。”
“谁?”
“程焕和扈九。”
……
……
皇城,祥华宫。
昌后屏退左右,阖宫只剩下昌王、程焕、扈九并自己四人,遥见昌王从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