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是了,那是在一条河边,小姑娘坐在河边的草丛里,静静地望着流淌的河水,寂寞哀婉的歌声,从她喉中飘扬而出。这时,一阵吉他琴弦拨动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了过来,那轻盈的琴音,呼应着她的歌声,无比契合……
……那,那不是她第一次和大哥哥相遇的时候么?
小姑娘泪眼朦胧,泪眼朦胧地望着盲姐姐怀中的那个人,那个人不就是她的大哥哥么……
还记得,那是在刘阿姨的小诊所里吧?当她醒的时候,莫名的,她就能感到一阵温暖,一直到心底。后来,是大哥哥喂她吃粥,给她弹吉他,拉着她的小手带她回家。
虽然,那所谓的“家”只是桥底下,用纸板围起来的,但,比起她模糊的记忆中,那个有爸爸妈妈的家,这个“家”的温暖,似乎也差不太多。因为,这里有大哥哥。
还记得,那次遇到城管,是大哥哥,是大哥哥在那个凶神恶煞的城管一脚将她踢翻,对她抡起棍子的时候,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了那或许会直接把她打死的棍子……
而这次,又是大哥哥,又是大哥哥护住了她,不过这次,挡住的不再是棍子,而是大砍刀,沾着血的大砍刀……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大哥哥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小姑娘浑身颤抖着,走到大哥哥和大姐姐身边,缓缓地跪在两人旁边,伸出手,握住了大哥哥软软地垂在一旁,冰冷的手,紧咬着的牙齿,几乎已经压抑不住那微微有些沙哑的哽咽……
……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害了大哥哥,是我害了大哥哥……
忽然之间,小姑娘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这样一个想法。起初还只是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但,这种想法只要有了,出现了,就会像一颗种子一样,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是我害了大哥哥……是我害了哥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这样的想法,让小姑娘不住地颤栗着,颤栗着,忘了哭,忘了该如何悲痛,有的,只是自责,自毁,自弃……就好像,全世界,全都正在指责她,指责她害死了她的大哥哥……
也许……也许当初,当初她不要去河边唱歌,不要认识,不要去认识大哥哥,或许,大哥哥仍然会是一个流浪歌手,不会被那些城管殴打,不会摔碎他的吉他,不会因此去做坏事,不会带她来北京,更不会遭到如此惨境……
都是我……都是我……
脸色苍白的小姑娘,颤栗着,颤栗着……
自责,悔恨,就像威力无比的病毒,一点点,一点点地侵蚀着小姑娘的思想,侵蚀着她的灵魂,侵蚀着她的一切,在她的意识中已经完全被这些负能量包围……
“哥哥……”小姑娘咬着牙,一张小脸儿惨白惨白,努力地挪着步子,缓缓靠近那个已经冰冷的躯体,颤颤地,颤颤地伸出她那苍白的小手,一点点,一点点地,似乎是想要碰一下对方。但,她似乎又不敢,不敢……
“哥哥……我……都是我……都是我……”小姑娘呢喃着,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从她的脸颊滑落,大大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大,那原本犹如清泉的声线,此刻却是沙哑的。
小姑娘颤颤的手指,过了好久,才终于碰到了明辉的脸。那张在小姑娘记忆中,总是带着温暖的、阳光的微笑的脸,这时候却是毫无血色,还泛着一层僵硬的铁青。手指碰触之间,小姑娘感到了指尖的冰凉,让她心颤的冰凉……
“哥哥……哥哥……”不知什么时候,一张小脸儿上,早已满是泪水,一双小手,抚在那张熟悉的,还有些许硬硬的胡茬,青硬冰冷的脸上,来来回回,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就像……就像当初他们还没遇到盲姐姐时候,小姑娘常常在夜里,偷偷走进哥哥那和她一样用纸板搭成的房间,也是用这双小手,轻轻地,轻轻地在哥哥的脸上轻轻抚摸,就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要知道,当初,她还是爸爸妈妈的宝贝的时候,她就常常这样地抚摸爸爸妈妈的脸,不过那时候,用不着偷偷,用不着趁着爸爸妈妈睡着以后罢了。
可是……可是现在……她的稀世珍宝……失去了……永远永远失去了……
那冰冷的触感,让小姑娘不禁更是战栗,战栗……她心中那魔鬼一样的声音,一直在提醒着她,是她,是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的不可饶恕的罪孽,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才让她在失去父母后,再次承受失去她生命中无比珍视的稀世珍宝……
“哥哥……”小姑娘早已泣不成声,不过,她的哭声,是很轻微很轻微的,而她身边的哭声,则是凄厉的,撕心裂肺的……
对于双目失明的倾妤来说,明辉就是她生命中的奇迹,就是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最黑暗的时候,所能看到的,抓到的,唯一一点点的光明和希望。
但,现在,这光明和希望,就要再一次离开她了。不,应该说是已经远离她了,这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失望,简直是绝望!而对那些向着无辜人群挥起屠刀的所谓“人”们,她的心中,不仅仅是明辉的这件事这么简单,当初……
其实,明辉、小姑娘都没有注意到过,这位袁倾妤姑娘的皮肤是相当白皙的,眉目之间,比大多数汉族姑娘都要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