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时候,总是可以忘记很多事情。

比如疼痛,无论头疼,牙疼,还是什么,在最忙的时候,都可以被短暂的忘却

可是在一切之后,沉静下来,独自一人静坐在空荡荡的庭院里,那些疼痛却开始浮出。

柳恋夕觉得有些心疼。

她抬头看着那灵位。

上首一个红色的“奠”字,而往下则是“关无常灵位”。

原本还当加上称呼,比如说刀圣,恩师或者其他

但是柳恋夕实在不晓得该刻什么好,所以她就空在了那里。

天空,零星的还有些飘雪。

她裹着狐皮裘衣,静静看着那灵位,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那些酒菜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霜,直到热气很快消散。

她才似乎醒悟过来,对着空气道:“快些吃吧,天气冷,不要等凉了。”

今天是他的头七之日,也是还魂之日。

片刻后。

那碗筷似乎动了起来,叮叮响了两声。

柳恋夕眯起了眼。

而很快,阴冷的风从庭院里卷来,然后一声声奇异的哭声突然响起来。

分不清是冬夜的野猫,还是惊醒的婴儿。

那声音如泣似诉,此起彼伏。

而似乎是什么呵了口气,而桌上的热气骤然全部消失,酒冰冻,而菜则以就快的速度腐蚀、干瘪,再变馊,发霉。

柳恋夕依然站着未曾动弹,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便在这时,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桌布下探出,“啪”一声扣在了石桌边缘,然后那黑色的桌布则开始无法压抑地隆动。

那频率越来越快,而隆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惨白露出。

随着越露越多,柳恋夕可以看到,那根本不是一只手臂,而是无数只手臂。

只不过那些宛如婴孩的小手臂只能齐到惨白手臂的臂弯,所以无法在第一时间看见。

“呜呜呜”

“呜呜”

哭声如在人脑中炸响,令人毛骨悚然。

而无数只手指拈住了黑色桌布边缘,将桌上已经发霉的珍馐,以及那灵位拖动着,咔咔作响

彷如骨头折断,头颅碎裂的声音。

紫薇关中堆尸太多,怨气太浓,出现些鬼怪,其实并不难理解。

而哪怕是武林高手,遇见鬼怪也只是自叹倒霉

因为再厉害的功夫,也伤害不到这些根本没有实体的魑魅魍魉。

但是,那桌布突然停止了移动。

黑色桌布的诡异隆起也静止了下来,无数手臂骤然缩回,但是整个空气却变得更为令人惊悚,似乎下一刻,就要有什么从桌下爬出。

柳恋夕站在了石桌前,按住桌布,看着满桌的菜肴变了质,发了霉,她如做错事的小女孩,低声道:“对不起”

而这时,桌布骤然掀开了,露出其下一张极其恐怖的脸庞。

可是,那脸庞看到了一个燃烧着的恐怖怪物,怪物似乎流淌着熔岩的巨手,直接扣下,然后握住了桌下的恶鬼。

呲呲呲

片刻之后,赤裸的少女静站在灵桌前,她将腐烂的食物连盘一起装入袋中,随意丢出门外,然后再次开始忙碌。

做着他爱吃的菜肴。

又是数日,盗寇的大小姐令人“采购”了一块天外巨石,然后雕刻成碑,放置在小院里。

她则是遵循着原本的誓约,开始将那极道流的基础内功雕刻在石碑上。

九百九十九层的基础内功,她一口气雕刻到第一百层,而石刻已满。

旋即,她将这石碑竖起,放在了紫薇关关中的空地上,无论谁都可观看,修习。

只是后续功法,她却还没想好如何传承。

这功法的奇妙,柳恋夕自然清楚至极,所以她不敢全部放出。

而再细细研读那功法,她突然发现这功法并非是层层递进的形式,而是并列的形式。

换句话说,九百九十九层的功法,每一百层则是一个小体系,而九系合一,则可以进入新境界。

最后的九十九层,即是为这新境界服务的。

这也是最关键,最核心的部分。

于是,她耗时七日七夜,整整刻好剩余的八块石碑,然后将其中三块赠与魔门,三块留于盗寇。

魔门的三块,得主分别为黑木教,鬼门,红莲教。

盗寇的三块,其一,即第一块,在紫薇关;其二赠与巫山盗寇,“毒士”贾布雨;其三赠与原燕王燕虐。

剩余三块,柳恋夕正在苦恼如何处理。

一位神秘的婆婆却突然出现了,她佝偻着身子,驼背很严重,只是她的眼睛却很明亮,如同女童般纯净,但却又带着无穷岁月的深邃。

她不知从何处来,只是拄着黑色拐杖,轻轻叩响了这位盗寇新传奇的门扉。

婆婆的声音也很柔和,如小女孩,显出很不和谐的一面。

她糯糯道:“这三块石碑交给嗯,交给老身吧。”

柳恋夕奇怪的看着她,她从不认识这个人,可是随着手指之中那黑色戒指的浮动,她生出了莫名的亲切感。

“婆婆,我们以前见过吗?”少女忍不住问道。

驼背婆婆糯糯道:“好久不见,小夕儿都已经长大啦。”

柳恋夕瞪大眼,她很奇怪眼前的婆婆说出这样的话,明明自己不认识

但黑色戒指再次无形的扩散出一圈圈波纹。

柳恋夕突然露出恍然之色道:“是金花婆婆我和父亲搬迁至秋原城前,本想向你道别,可是却没能找到你。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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