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岳和周德威打的正酣,而吴岳带来的七千民兵已经伤亡过半。
周德威大刀虚晃,逼得吴岳后退几步,这才说道“吴将军,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带来的士兵显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希望你能够看清局势,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降了吧。”
吴岳冷笑一声“我吴岳还不知道投降二字怎么写!”
说完,吴岳长戟如风,和周德威又战在一起。
七千民兵已经剩不到多少人了,战场上还能站着的,不过数百,就是这数百民兵,大部分也已经受了伤,丧失了战斗力。
陈二的开山大刀已经接近转忍,他边打边退,向吴岳的方向而去。鸦军士兵显然接到了某些命令,陈二向吴岳退去时,全都让开了一条路,让陈二过去。
“吴将军,兄弟们都折损的差不多了!”陈二满脸是血,声音沙哑地喊道。
吴岳勒住战马,周德威见状亦是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和吴岳拉开距离。
吴岳缓缓转头,只见最后一名民兵正拄着长枪站在地上,朝着他望了一眼。
那个民兵,叫做韦平。
“韦平!”吴岳失声大吼,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印象很深。
韦平朝吴岳轻轻一笑,张开嘴,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嘴唇动了动,接着朝地上躺了下去。
吴岳认出了韦平的唇语,那是八个字: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啊——!”吴岳悲愤地大吼了出来。
“吴将军,降了吧。”周德威英雄惜英雄,现在漫山遍野的都是周字旗,就算活捉吴岳也不成问题,但是他还是希望吴岳主动投降,保留一丝吴岳的尊严。
陈二站在吴岳的战马旁,吴岳静静地骑在马上,看着周围一圈圈围过来的鸦军士兵。
“你们什么时候渡过的无定河?”吴岳声音沙哑,听不出意思情感。
周德威叹了口气“吴将军,你用兵如神,我们都知道,可是你的作战部队全部派到兰州和鄜州了,这些民兵虽有训练,但是我们有数不清的手段瞒过民兵斥候渡过无定河。”
“说起来,我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周德威自嘲地笑了笑,却见一名士兵急速奔来“周将军,李大人长子李嗣源乘船过来了。”
“哦?”周德威眼皮跳了跳,这种时候李嗣源渡河而来,绝对不会带来什么让他开心的消息。
果不其然,李嗣源上了岸,便骑上同船过来的战马飞奔而来。
“周将军!我父亲已经和吴大将军和谈,决定退兵了!”李嗣源笑道。
“为何?”周德威不解,如今形式一片大好,眼看就要生擒吴岳,李克用居然下令退兵。
李嗣源得意地道“实不相瞒,吴大将军答应给我们银十万两,粮食十万石,我父亲感念苍生之苦,便决定退兵了。”
“这是父亲给你的亲笔信,令你迅速撤军。”李嗣源将手中的书信交到周德威手中。
周德威急忙拆开书信,那信正是李克用的笔迹无疑,他连连摇头,而后收起书信,对着吴岳拱了拱手“吴将军,既然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李嗣源看着吴岳,冷笑一声“吴岳,听说你是西北战神?如今怎落得如此下场?”
李嗣源说完,头也不回,向旁边走去。
周德威唉了一声,“全军听令,退兵!”
数万鸦军哗啦啦从山上撤去,整齐地排列在无定河畔。周德威回头看了一眼斜坡上的吴岳,而后下令全军登船。
“曾拔突厥铁牙,亦将失地收回。他日大仇得报,血染万里皇旗!”
听到上坡上传来吴岳沙哑又响亮的吼声,周德威正在登船的身形一滞“放虎归山,其患无穷啊。”
周德威终究是率领前锋军团回去了,而吴岳则慢慢下马,看着战争过后的大地,那里躺满了无辜的银州民兵。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长戟,而后笔直地站立”你们都是英雄!我吴岳将永记心中!“
陈二沉默地站在吴岳身后,他手中卷了刃的开山大刀已被他丢在一旁。
当范长期带着李柳率领民兵赶来时,只见吴岳正跪在地上,向遍地牺牲的民兵行了一大礼。
“吴将军!”李柳先是一笑,而后忽的放声大哭。
范长期扶住李柳“李大人,都过去了,吴将军安全了,这些无辜牺牲的民兵,我们会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的。”
吴岳从地上站起,低声道“兄弟们,我吴岳在此发誓,你们的仇,我定会给你们报了!”
李柳带来的民兵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默默地收拾着牺牲民兵的尸体。
这一日,天昏地暗。
几日后的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吴岳拒绝了范长期给他打伞的好意,他率先走出将军府,任由雨水滴在他的身上。
夏州城西,一支军队缓缓前行。这支军队身着黑甲,是前去兰州协助冯铁信的清平率军归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飞虎军头上全都缠着白布,他们的战马也在头上系上了白花。
八名飞虎军士兵走在前边,抬着一口棺材,他们后边是整齐的飞虎军骑兵。
城门口站着的是一排治安司衙役,他们整齐地站在道路两侧,防止有人从中作乱。
吴岳静静地站在城门前,心中五味陈杂,他也没想到冯铁信老将军重伤昏迷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冯老将军的结发之妻被夏州的几名官员搀扶着,站在吴岳身旁。
“迎冯将军,魂归故里!”范长期几乎是嘶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