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第十八日,卯时,春明门,雷星阵。
天光隐隐放亮,李承训总算遇到一个正常点儿的阵法了,这里沒有漆黑一片,也沒有火光乱眼,更沒有雾气遮天,有的只是分坐七角,闭目静坐的老人,这是第一个有人出现的阵法。
春明门内的居民显然已经被迁移出这个区域,或许是袁天罡妖言惑众,令那些人别离故居,亦或是皇帝下旨,令他们暂时离家,总之是倒出这片区域,免得伤及无辜。
很显然,这一阵非是靠自然环境,而是以人力为之,可李承训不明白的是,凭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然是赫赫有名,袁天罡怎么还会布此靠比武取胜的阵法。难道这七个人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吗。
细细打量这七人,还真是生有异相,他们每个人都有长长的白胡子,这些胡子的形状却各有不同;他们穿着简单朴素,甚至样式都完全一样,但颜色却各不相同,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在他们背后,每个人都背着一种兵器,观那兵器外套,可以断定里面的武器似剑非剑,似戟非戟,只是不知是什么具体样式。
李承训突然想起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组合,与这七人的形态刚好吻合,于是抱拳朗声道:“敢问七位老前辈可是黄山七老。”
黄山七老不隶属于任何门派,是七个总角之交的好朋友,年少时携手行侠江湖,年老后相伴于黄山美景处,他们应当算是正义之士,在江湖上的口碑不错,如今他们的平均年龄都已在六十岁上下。
七老中间一个穿赤色衣服的老者开口言道:“李国主德行天下,老朽们久仰,奈何受袁天师所托,來此布阵与国主比斗,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素闻七老侠义,无名也是感佩,今于阵法中相会,如有得罪处,亦请七老见谅,”
李承训抱拳躬身施礼,一派谦谦君子之风,他身在江湖,便是江湖人,而不是一国之君,因此他不觉得与人低头有何难处。
赤色老者闻言缓缓点头,微微拱手做礼,语气平和地说道:“李国主,请破阵,”
其实已无需多言,黄山七老早年承过袁天罡很大的恩情,纵然为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何况是布个阵法与人比斗呢。
李承训心知此战难免,早就将那七人的站位打量仔细,见他们是横向站位,彼此错综参杂,从外观看來,他们布置的应当是北斗七星阵。
熟悉阵法的人都知道这套阵是仿照天上北斗七星的运行规律布成,由七人构成,分别掌控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等七星位,而天权星因其位于权柄中心位置,可以调动首尾六星攻守兼顾,故而为此阵的阵眼。
通过黄山七老的站位也可以看出,七老中武功最高的赤衣老者,正占据在天权星的位置,这里必是阵眼无疑,可李承训也知道,这套阵法经袁天罡过手后,还令自己如此轻易勘破阵眼,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可到底有何猫腻,恐怕只有将阵势启动后,才会见得分晓。
“李无名,得罪了,”
李承训朗声说道,而后躬身又抱拳一礼,这才一矮身子,以豹形直奔天权星位上的赤衣老者而去。
“嘿,”黄山七老也是齐声喝道,随之身形一变,北斗七星阵缓缓展开,向李承训周身罩去。
双方都是初次照面,对彼此的路数尚不熟悉,虽然他们相互之间早就素有耳闻,可真正比斗起來,还真是小心谨慎,宁可错过,也不冒险。
李承训打得很耐心,也由不得他不耐心,那北斗七星阵在黄山七老的调度下,可谓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他数次攻击,都被对方相互间的默契配合而化解掉,当他有心以内力破阵之时,对方却见机得快,不是避其锋芒,便是合七老之力迎击,使他每每无功而返。
黄山七老这类世外高人,已经数十年不履江湖,自然其名号不如七大派掌门响亮,可若论实际的功力,他们绝对不输于七大派掌门,加之七人老來研磨的北斗七星阵法,用來抵住李承训的进攻,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他们心里却并不轻松,因为李承训还未用出令江湖谈之色变的太虚功。
李承训实在不想动用这套武功,无论是用太虚功吸走他们的内力,还是以太虚反震之策将他们重伤,那七老的武功纵然不被废掉,也必会大打折扣。想这七个人都是侠义之辈,他若用此重手,自己心里说不过去,况且这七人尚有家人亲友甚多,也会为自己惹來无尽麻烦。
转眼卯时将尽,双方搏斗也已超过百招,李承训将易筋经、百兽拳、太极拳,全都融入其中,虽然打得游刃有余,奈何对方阵势威力巨大,又仅仅是低调守住天权星位,保持阵法不溃,并不主动出击,他也是无可奈何。
“七老,小心了,在下要用太虚功了,”
万不得已,他必须用太虚功强力冲击对方的阵势,才可以破阵,看來是免不得要伤害这七个老人,希望他们能够懂得进退,而他自己也会尽量手下留情。
黄山七老闻言,都是神情一凛,七只手不约而同地伸向自身的后背,将那件奇怪的兵器抽了出來。
李承训不由得眉头一皱,一直以來,七老始终与他徒手搏斗,他几乎都忘记他们身后还背着武器,看來,七老也是尚未用尽全力。
黄山七老的兵器比剑长,比戟断,七件兵器长短大小一样,但兵器上面的构造不同,李承训怎么看这都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