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明吃得饱了,缓缓说道:“《高山流水》乃是古筝古琴曲,表达的是那种知音惺惺相惜的广阔情怀,丝弦根根,清音绕画梁,一声一字,万种悠扬,高山流水相倾。笛子虽然深沉清脆,可以模仿各种声音,却模仿不出丝弦的那种悠扬和绵长,因此用笛子奏《高山流水》,首先在器乐上便是一大破绽。”
青衣公子微微点了点头,便是承认了荆明的话语。
“哼!想不到你一个要饭的花子,也能说出一个道道出来。”小厮不屑一顾的说道。
荆明其实不是特别懂音乐,但是对古筝的技巧和特点也是略知一二,加上自己对《高山流水》这首名曲的领悟,竟也能说出个所以然出来,连一向打击他的小厮也觉得有道理。
“这位小哥,我不是花子,今日用三个破绽换你家公子一顿糕点和酒水,想必也不为过,麻烦你别再喊我花子了,哥有名字的,叫荆明,你喊我荆公子也行,喊我明哥亦可!”荆明实在无法忍受那小厮三番四次的喊他花子,义正辞严的说道,脸上露出阵阵威严,倒把那小厮吓了一跳,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你也配叫公子!那我便是大爷了。”那小厮虽然退了下去,却是嘟着嘴轻轻哼了一声。
“九儿,荆公子说得很有道理,你别打岔了,让他继续说下去。”青衣公子呵斥小厮。
“你这奴才,好好跟你家公子学学吧!”荆明道。
“家仆不懂礼节,请公子见谅!”青衣公子又道。
荆明看那公子倒还平易近人,于是又接着说道:“第二,公子正当少年,优雅俊俏,涉世未深,没有知音难觅的沧桑阅历,根本无法理解伯牙的心情,因此演奏这《高山流水》仿似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你无法表达出他的忧伤,更无法表现他那种知音得而复失,一辈子不再抚琴的际遇和落魄,那种爱琴又恨琴的感知,是公子永远无法表达的,还不如吹奏一些男更为合适。”
荆明想起自己与苏沛的前世悲壮爱情,最后竟用生命做了代价,爱和恨,拥有和失去便是在一瞬间,对《高山流水》的领悟更是感同身受,说着不禁眼眶湿润,别过了头去。
“你不是公子,你怎么知道公子吹奏不出伯牙的忧伤?”那小厮急切辩解道。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家公子不能吹奏出伯牙的忧伤?”荆明回过头好像绕口令一样长长的说了一句。
青衣公子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情,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又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第二点。
“第三,《高山流水》含蓄柔美,清新舒展,韵味无穷,时而浑厚深沉,清澈流畅,惟妙惟肖地托显出涓涓细流、滴滴清泉的奇妙音响,使人仿佛置身于壮丽的大自然美景之中,时而又优雅抒情,亦庄亦谐,旋律流畅,柔媚动人,别有韵味,还可以表现活泼轻快的情绪,甚至慷慨激昂,激越中有抒情,委婉中多悲怨,让人唏嘘万分,久久不能平静?而公子在演奏时却没有任何表情,你的心根本没有随着音乐起伏,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入戏,没有你的真实情感,如此一首旷古名曲,被你这样泛泛而奏,与其说是演奏,还不如说是亵渎。”荆明毫不留情的又说出了第三点破绽。
那青衣公子身躯微微一颤,想不到自己出神入化的笛音竟然被他说出了三个破绽,最后结论竟然是亵渎名曲,虽然有些牵强附会,却句句深入细致,竟也让人无可辩驳,脸上表情甚是难看。
“放肆!”小厮几乎吼叫起来“公子的笛声苦练十多年,从来不输与任何人,你这狂妄之徒竟然一口气说了三个破绽,还说我家公子亵渎了名曲,有本事,你给我们吹奏一曲看看。”
“这位小哥是叫九儿吧?是你家公子上岸求我说的,现在我说出来,你怎么像是要杀人一般?你家公子的笛音有没有破绽,他自己心里清楚,轮不到你这小厮来吼老子!”荆明早已看他不惯,对着小厮叫了起来。
小厮毫不示弱,颇有狗仗人势之态:“你这快要饿死的狂妄小子,你读过几天书?你又知道什么叫乐理,怎敢如此说我家公子?我今日便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老子已经死过一次了,岂是还怕死之人?只是料不到会在这乱世死在一个狗奴才手上!”荆明高声喝道。
“你……”
“九儿,够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九儿正欲再开口,却被青衣公子制止了。
青衣公子又转身对着荆明道:“荆先生所说句句是理,小弟牢记于心,多谢先生指点。”脸色显然有些不服,不过嘴上却改称他为先生,又把九儿怒斥了一番,也是把礼节做到了极致。
荆明看了看停泊在水边的画舫,又看了看青衣公子,笑道:“先生不敢当,公子叫我一声兄台便是抬举在下了,只是我那三个破绽已经说了,你那酒水可否兑现给了我?”
青衣公子沉默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我那画舫里美酒美食多的是,送你一些也无妨,不过正如九儿所说,你还得吹一首曲子让我们开开眼界,若我满意了,便把美酒佳肴都送给你。”
荆明大愕,知道他对自己刚才说的三个破绽虽然嘴上认可了,心里却还耿耿于怀,方才食言,又加了条件。
“是啊,你吹一首没有破绽的曲儿出来让我们欣赏一下呀!”小厮又起哄,帮着青衣公子。
荆明转过头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