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钟离彻上朝去了,华恬一个人睡到自然醒。
午膳前,老镇国公夫人过来了,她精神不大好,说要留在这里和华恬用午膳。
华恬猜老镇国公夫人应该是不希望钟离彻以后还是领兵打仗的,但这是钟离彻喜欢做的,她不可能束缚钟离彻。
老镇国公夫人和胖牙牙、叶儿玩累了,才到明间坐着,看华恬练字。
华恬写完最后一幅,然后命人收拾干净,陪老镇国公夫人说话。
“六娘,彻悟在沙场征战,难道你便不担心么?”老镇国公夫人问道。
华恬叹口气,“祖母,我是非常担心的。当年得知婚讯之时,我便想过,我嫁过来,少不得担惊受怕了。不过我和彻悟心意相通,后来我便想明白了,他开心就好。”
听到华恬这样说,老镇国公夫人沉默了。
钟离彻娶到华恬,就非常快活了,怎么还要继续征战沙场?
“他以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娶你,娶了你之后,难道便不快活么。和你在一起,岂不比在沙场上打打杀杀要快活得多?”
“祖母,这岂能相提并论?”华恬摇摇头,“国事家事,是不一样的。更不要说,征战沙场,包围大周朝人民,是他的理想。我以他为荣,绝不可能劝他解甲归田的。”
老镇国公夫人摇摇头,“我无法理解。不过想来,你这般的想法,才是他喜欢的罢。”
也许,华六娘就是因为这不同于一般闺阁千金的想法,才会让钟离彻爱之甚深,一颗心全都扑在她身上罢。
“祖母,我知道你怕刀剑无眼,他在沙场上回不来。我也怕,有时做恶梦,会被吓醒。可我还是得忍着。我希望做他坚实的后盾,让他不用心有忧虑,无法一往无前。”
华恬这话说得有些推心置腹,可听在老镇国公夫人耳中。却还是无法理解的。
她理解到的,只是华恬的恐惧。
握住华恬的手,老镇国公夫人不禁老泪纵横,“以前彻悟叛出国公府,还那么小。就一个人去从军,我是担心得夜不成眠,生怕某一日就听见彻悟的死讯。天可怜见的,他活着回来,还立了大功,获封将军。可他现在又……”
“祖母莫要过于担心,彻悟答应过我,定会活着回来见我的。”华恬安慰道。
老镇国公夫人这种担忧,肯定也有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哀。
可那是钟离彻的理想,她怎么能折断了钟离彻的理想?
老镇国公夫人是真担心。所以华恬花了好大一会子功夫,才将人劝住了。
吃毕午膳,老镇国公夫人还不愿意离开,于是华恬吩咐丫鬟帮老镇国公夫人收拾了房间,让她在里头安歇。
老镇国公夫人要求直接安排在胖牙牙房中,华恬自然由着她。
一众人都歇了午觉起来没多久,钟离彻就回府了。
他眉头皱得有些紧,一回来就道,“圣人不同意让三叔承爵,提议让牙牙承爵。”
华恬吃了一惊。“这是为何?”
胖牙牙还这么小,说话尚不利索,圣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提议?
老镇国公夫人一愣,看看自己怀中笑眯眯的小胖子。却是心中一动,“牙牙承爵也好。”
如果是牙牙承爵,镇国公府和华府肯定会更亲密,那么镇国公府未来也不用担心没落了。
“他年龄尚小,不适合承爵。”钟离彻皱了皱眉道。
他希望嫡长子如同自己一般从军,或者和他两个舅舅一样。考取功名。
凭着自己的本事立足,比承爵更有意义。
像国公这般的爵位,虽然位高,但权不重。若是有理想,想要做出点什么,想要为国为民,便会诸多限制,根本难以放开手脚。
“这有什么,你和六娘年轻,可以多多帮衬。等牙牙大了,再将国公府交给他便是。”老镇国公夫人说道。
华恬在旁道,“我们原先推选了三叔,若是父亲和祖父那边已经透露了口风,现在骤然改变,只怕三叔心里不好受。”
这倒也是,老镇国公夫人听毕,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更属意曾孙承爵,但毕竟也没有让亲生儿子心里难受的想法。
“我会想办法,让圣人收回成命。”钟离彻想了想说道。
平时他和老圣人拉锯,总能赢上一两场。今日圣人事多,只跟他稍微说了几句,便又有其他人求见了。
不管这是不是圣人故意的,他总要争取一下。
“圣人为何要这般做?”华恬有些不解。
“他说我不承爵,他心里愧疚于我,所以要补偿我。”钟离彻说道。
这些话,他是一个字也不回信。像老圣人这种人,即便有愧疚,也不可能做出不符合他利益之事的。
长公主之事便是明证,他虽然心里愧疚,可是得知长公主唯一的血脉落凤嫁入华家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补偿,而是猜忌。
对外孙女尚且这般,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外臣?
当初他未曾成亲,也脱离了镇国公府,老圣人看重他,容得下他桀骜不驯。当他娶妻,去的还是华家的华恬,老圣人的容忍度一下就降低了许多。
随着时间过去,这种容忍将会越来越低,最终变成零容忍。
幸运的是,老圣人年事已高,不知还能活多少年。
华恬皱起眉头来,她也不相信老圣人会有这样的愧疚心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真的愧疚,他也不可能做出不符合自己利益的举措。
“找你父亲和祖父一起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