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背着包袱的冯恩早早来到府院门口;这几天天气转暖,添了新绿的山间看着活泼许多,只是因人少而仍显幽静。
明天才是开学的日子,他现在来这也不是因为入学的事情有了什么转机;王澈确实给他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但那并不能让他作为学生留在府院——
“你就是新来的帮工?我看看……名字是叫王一明?”
“是。”
从明天开学直到春季学期结束、也就是从春分到夏至的这段时间里,冯恩将在筑城府院充当用人。现正同他说客气气的老年男子便是管理府院杂务的总管。
“这三个月你就负责藏书楼一块的杂务,主要是打扫和看守。平时要住在这,周末可以回家;食宿由院里包办,不用你自行开销。工钱纹银二两,一月一结。”
按照大明国现行的历法,一月分作三周、一周十日,七日劳作、三日休息,这意味着冯恩之后每个月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要留在府院里打杂,还只能拿到糊口水平的工钱。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他需要的是留在这里,那样才有获取知识、学习御灵的机会。
“我能争取到这机会也不是靠人情,而是我那朋友觉得你天赋尚佳,才愿意收你。所以你最好勤奋点,多的我也不说,你自己清楚。”
王澈的话言犹在耳,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耳光也记忆犹新,这让冯恩更是找不出自己抱怨现状的理由和资格。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声话音让冯恩回过神、点了点头:
“没有了,请带我过去吧。”
在那总管的带领下,冯恩走过前庭和那八座小楼,到达山背后的又一片建筑区域。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之前和木玖那一战过后他就是被送到了修在这边的医馆。医馆旁边修着宿舍和食堂,显然这里是府院师生的生活区。
“待会儿我会发给你专属的石牌用来出入府院,之后可以用它进食堂吃饭,要是一不小心感冒了或者伤到什么地方也可以去医馆里抓药看病,当然,能不用去是最好的。”
那人和颜悦色地说着,带冯恩走到医馆背后一栋矮楼的办公室里。
“来,这块石牌可得小心保管,弄丢了的话对你对院里都很麻烦。”他把一块黑边翠绿牌子交给冯恩,“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这找我,我姓史,同学们都叫我史伯。”
“史伯好。”
冯恩点头接过石牌,却见他面露难色地开口:
“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小王啊,你自己——出门往左转,南边山脚下那座三层高的石楼就是。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只是楼里的先生……交代过让你一个人过去。”
“行,没关系的。”
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表情,冯恩转身走回楼外。
按王澈之前的说法,这位“楼里的先生”就是他的朋友、是给了自己机会进府院的人;而且这位先生不仅看到了他文试时的表现,也看到了他灵试时的表现——
十有八九,这人就是灵试的那名考官。
“要我一个人过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环顾四周,冯恩很快按史伯的描述找到了藏书楼:它修得不高,却很宽;与主色调为砖红的周围建筑相比,外墙土黄的它好似一条猛虎,独自盘踞在山丘脚下。
楼共三层,数十窗户大开,正门虚掩着,安静得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思虑片刻,冯恩抬脚向前。尽管他习惯性地保持着的戒备,但一路上并无异状,直至他轻轻推开藏书楼的大门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空阔的大厅,两侧各有楼梯;再往旁边、靠近墙的位置则是整齐排布的书架。
听声音一楼并没有人在,冯恩便准备走到二楼;可就在踏上楼梯的瞬间,他忽然停下脚步,扫视四周。
“奇怪。”
尽管石质的楼梯踩着非常坚实,整栋藏书楼却让他感到无比阴冷;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触动了某样机关一般。
“【希声】!”
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唤出意灵,但正是这让他发现了问题:就和他进黄册库那时一样,希声没能凝聚、仅有一条右臂若隐若现。
“原来是这条石阶——”
“你来了啊。”
一声话音打断了冯恩思绪,只见二楼楼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之前来参加灵试时所遇见的考官。
“把你的意灵收起来,这栋楼里不能随便唤灵,规矩就是如此。”
“……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冯恩却仍没有收回希声,站定原地。一阵僵持,最后还是由对方打破沉默:
“我叫李墨,府院教师,藏书楼主管,也是你叔叔王澈的朋友。而且也认识你父亲,王澄。”
听完这句话,冯恩才收回了希声。
“你认识我爸?”
“我和他是同学,当年一起从这毕业。也是因为他才认识了你叔叔。”
李墨走下楼梯,“至于你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冯恩。”
“……多久知道的?”
“灵试结束后你叔来找我问成绩的时候,他给我说的;这也是我让你进府院的原因之一。”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卷烟、夹在指间并不点燃,继续说道:
“大明律有言,‘学府不宣乱神’,从太学到各级府院直至幼童私塾皆在此列。圣灵教的人进不来这里,懂了吗。”
“嗯……多谢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