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当阿离转过头看到身后空无一人的那一刹那、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中招时,他一定对我记恨在心。
不过,这已经是我唯一想的出来即能令我自己脱身,又能让他暂时免受牵连的最好办法。
我从没击晕过人,以前曾经听潘子说过,击晕一个人比打死一个人难度要高得多,除了后颈偏上的位置外,其他部位都很难令对方立刻昏迷,手重了可能致命,手轻了也最多是丧失战斗力。
而此刻躺在地上的阿离,只要他还能开口,就一定大呼救命。
索性,潘子生前留给我的这一手还是令我一击得手。
此刻的阿离胸口仍然浮动,嘴角很咧,全然狰狞。
我有些手抖,甚至脚都不听使唤,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离。
我甚至担心眼前的阿离会否突然圆睁二目的向我扑来,锁住我的脖子,亦或……他会不会被我直接解决了也说不定,那这罪过可是彻头彻尾的大了。
缓缓的向阿离的方向俯下身去,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已静止,而我哆哆嗦嗦的双手,慢慢的伸向了阿里的鼻息。
可就在这时……
头顶处不知为何三落下一丝灰尘,灰尘不多,甚至有几块细小颗粒都已打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个激灵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猛的抬头看向房梁。
心里却念叨着:“这真是头上三尺有神明,自作孽真不可活啊”。
突然,在刚刚位置的不远处,我眼睁睁的看着又有一丝老尘跌落。
娘的,有人!
猛地抽过床上的背包,不敢再停留半步,打开窗子就想往下窜,这才想起这她妈的是二楼。
来不及落窗,几个步子就挪到楼梯处,翻身就由二楼楼梯跳到了一楼半的位置,再一跃,我便已站在了屋子门口。
远处传来一些村民嘈杂的声音,还有些吉普车的轰鸣声。
声音感不强,感觉还有很远。
做贼,永远心虚,这就是我总结的经验。
因为我连抬头看房顶的勇气都没有,而是不待站稳便踏步翻身跳出了院墙直奔后山。
一路狂奔,我不曾向后看过,并不是我没有时间,而是没有勇气。
这条路我颇为熟悉,正是我一个多月前去寻找塌肩膀的那个炮弹发射平台的路线。
衣服被小路边的矮藤撕开了几个口子,索性没落下皮肉伤和血迹。
但我也根本顾不得这些,没命的跑,不管后面追来的是那些猎户还是绿皮,我都只能跑,无论落在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手里,我都想不出我会得到什么样的好运气。
估摸着有三公里,不……差不多四公里,因为,我已经就要喘断了气。
不跑了,再跑,肺炸了死的可能更快。
这条小路很窄,路也很幽深,一旁已经能够看到漫漫的密林,而另一侧,一条小溪贯穿而过,四周矮草丛生。
我一个骨碌就翻进了草丛,趴在草里喘着粗气,同时,眼睛向我的身后注视着。
可说来奇怪,刚刚,那个在房顶的人,并没有向我追过来,难道,那并非是人?是我自己在吓唬自己?
这她娘就叫做贼心虚,我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自己,万一阿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才是十万个恶心的事呢。
那也恰恰坐实了我这个杀人犯、抢劫犯、毁人祖坟犯、纵火犯、盗墓贼、文物贩子的恶名,我相信,就算我爷爷,也未必能有这么多名号。
我自己都觉得假如这些都成立,我够被枪毙二十回的。
气息慢慢的匀称下来,不能再停搁,这么下去,一会就会被他们赶上。毕竟,我这身子板,与绿皮和猎人比起来,差的太多了。
等等,猎人?他们有狗!
我心里立刻就是个激灵,与此同时,我甚至隐约的已经感受到在遥远的村子口,已经有几条凶神恶煞的猎犬在撕咬着我留在那里的一些衣物和物资,然后瞪红着双眼向我这里追来。
跑,往小溪里跑,再往山里跑,这才能活命。
我没有过什么野外经验,即便有,也都不在地面上。
而之所以我能知道往水里走,再迂回这些,都是在电视里看来的,某种意义上说,类似《法制进行时》之类的节目,要多看,长见识,至少能教会人怎么躲黑皮绿狗。
溪流缓缓而上,没走两公里,溪流便脱离开小路的路线单独上行。
在小溪里,进程自然就慢了下来,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奋进,而是有意的放慢了脚步,因为,我始终都感觉,我似乎在被什么注视着,心中不安的感觉始终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