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找到那辆盖特坦克,除了被丢进旁边一栋大厦5楼的金属疙瘩,以及一道缩入地平线那头的锚状物体。
劫后余生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从天空游荡的巨兽身上联想起什么,露出欣慰的表情,然后仰躺在街道的血泊中,或发出爽朗的大笑,或流下感动的眼泪。
笑声很肆意,连那些爆炸与炮火都遮掩不住。
哭声很低沉。却像会传染的瘟疫。
………………
黑得克大陆依旧被夜色笼罩,只有一些城市窜起的火焰,将这片微光世界照亮,让人们知道战争的步伐不会因为黑夜的阻挠停滞不前。
这片大陆西南平原的一个角落。坐落着卡布雷托最大的导弹基地,既可以发射面对星球外部环境的深空导弹,也可以激发面向全球范围的导弹打击。
以哈尔王宫为起点的战火快速扩散至各个大陆的时候,导弹基地并没有按照维利?斯米特的指示,发射大威力洲际导弹。对某些关键区域实施战术打击,以清扫蝗虫一般的异形,因为导弹基地内部正在进行一场叛乱与反叛乱,围剿与反围剿的战斗。
导弹基地所属驻防兵团大约半个营的士兵在迪卡本市成为战场,高层军官接到来自雷欧军港的命令,召开临时作战会议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占领了基地内部几个关键设施,瘫痪掉整个导弹系统的运作。
但是毕竟寡不敌众,在驻防兵团所属士兵不计伤亡的冲击下。叛乱部队终究还是被个个击破,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被俘,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发动叛乱,这样的大过自然死罪难逃,不过导弹基地的最高指挥官,哈维伊?默罕默德中将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这件事交给驻防兵团的一位中校负责。自己则带着后勤部门的维修人员对关键的电子设备进行抢修,以便能够在最短时间修复系统,帮上维利?斯密特的忙。
刑场设在导弹基地外面一条小河的河滩上。哈维伊是一个爱干净的人,而托比中校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毕竟是曾经的战友,在这样的地方送他们上路,也算是一种情分。当然,领不领情那是对方的事情。
雅各布其实想在最后时刻用配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都是死,死在自己手上。总好过死在敌人手上。只不过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的下属阻止了这样的自杀行为,告诉他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亨利埃塔亲王说会有人来救他们,就一定会有人来救他们。
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当然,就算没有这样的希望,既然亨利埃塔让他们动手,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们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不仅仅因为他们都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因为梅洛尔救过他们的命,但是那个任性妄为的老头儿,却已经离开人世。
所以,能够这样死去,也算是慷慨就义,死得其所……或许可以在黄泉路上遇到那个老头儿也说不定,虽然他脾气很暴,说话很丧,却不失为一个男人,一条汉子,大家同路而行,倒也不寂寞。
几辆灰熊装甲车停在不远的地方,探照灯全开,银蓝色的光芒将整片滩涂照的一片雪白,亮如极昼。
雅各布用平静的目光望着身后那些同伴,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开口说话,因为没有必要。从他们决定动手的时候起,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所谓男人,就是这样。哪怕有时候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很苦涩,也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有人为公义,有人为真理,有人为梦想,有人为规矩……
他不后悔这么做,也知道那些已经死去,或即将死去的同伴也不后悔。
托比命令宪兵将雅各布等人押到岸边跪下,让清亮的河水倒影出他们的脸庞。
再过不久,他们的鲜血将把这条小河染红,变成一幅鲜艳而写意的画卷,蜿蜒远去,泛波东流。
他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觉得杀认识的人,要比杀不认识的人更刺激,更让人心潮澎湃。
“雅各布,我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用来倾听你的遗言。”
“很抱歉,我没有那样的习惯。”雅各布望着水中轻轻晃动的倒影,看着那张熟悉而平静的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梅洛尔的样子,觉得如果是那个老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想些什么,人生里那些憾事吗?还是说短暂而深刻的幸福时光?
托比很失望,因为他没有听到诸如“帮我照顾好妻儿”这样的遗言,有点不够凄凉,或者说不够完美。
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宪兵们举起枪,微微压低枪口,对准那些叛乱分子的后脑。
便在这时,一道轻微的涡轮风扇声自上而下,托比下意识抬头望去,看见4道黑影俯冲而下,声音同样很小,听不见飞弹破开气流的尖啸,但是当它们落到地面,却绽放出飞弹该有的火焰。
轰,轰,轰……
河滩翻涌出一道火焰浪潮,碎石如雨,热气鼓荡,后排的宪兵直接被冲击波掀飞,有的扑倒在河滩,有的落入河道,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响,荡起一道道波纹,搅乱了雅各布等人倒影在水面的脸。
夜色退又涨,重新充满河岸,爆炸的余波平息,雅各布抖落头上的石子,晃晃脑袋,忍着剧烈的耳鸣睁开眼睛看向身后。
那些灰熊装甲车已经将探照灯移动至天空,却没有发生任何东西,只是迎来一排排由天空泼下的光雨,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