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二人所谓的“随后便到”会很快,没想到竟用去那么久,暗怪二人失礼。
白浩走到她面前,往身后藏起微微颤抖的右手,说道:“对不起。我们去找阿罗斯大叔汇报这里的情况,路上遇到点小麻烦,耽误了一些时间。”
“没事吧?”克蕾雅脸色缓和,担心问道。
“没事。没事,几个毛贼而已。”他解释道,同时心头长松一口气。他很清楚克蕾雅的脾气性格,于是编造这样的谎话,想要抵消她心里的怨气。
他成功了。比起埋怨,克蕾雅更关心他们的安全。
想来听到二人谈话,玲珑红着眼看了他一眼,忽然压抑不住心头的悲苦,当着白岳等人的面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头,用力哭出声。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白浩,当看到那张疲惫的脸,她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更知道他在骗克蕾雅。只是这样的欺骗,带着浓浓的善意。
她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
白浩身子抖了一下,突然发现最了解他的人是玲珑。
白岳从后面走到墓碑前面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推到一边。接着是克蕾雅,完事对着墓碑低声说道:“您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她们。”
璎珞慢慢止住哭泣,抬起被泪水洇湿的脸,望着墓碑黑白照片上的人看了一会儿,学着姐姐在石板上用力磕下三个响头,最后以头触地。久久不肯起身。
克蕾雅叹口气,上前拉起她,抱住她的肩膀轻轻拍打后背,安慰她振作起来。
2年时间。短短2年时间,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她们的父亲从原来的好好先生,变得没有温度,就像眼前冰冷冷的墓碑,只有曾经的微笑还驻留在那张黑白色照片上。
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童年的欢歌笑语。那些成长中的大手掌与小脚印,像用刀刻在脑海一样,一笔一划都那么清晰。
她在“晨星号”上时很害怕回家,但是当看到父亲墓碑的一刻,又无比痛恨那样的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些回来……如果能早一些回家,说不定父亲就不会死。还会对她们微笑,还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她们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还会装作一脸伤心的样子问她们长大找到男朋友会不会不要爸爸了。
但是她知道,人生就是这样,错过的一切永远不可能重来。
生命正是因为只有一次,才显得可贵。
当他的父亲抱着必死觉悟冲向子爵大人的座驾时,她跟姐姐正在血色之扉受难。然后,她们遇到唐舰长。
她抬起脏兮兮的头,用泪水迷蒙的眼,再一次望向那张黑白照片,那张微笑的脸。
想着能够遇到唐大哥,或许是因为父亲一直在保佑她们。
……他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种守护方式。
璎珞哭的更厉害了,泪水将克蕾雅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罗伊犹豫一阵,走到墓碑前面,非常实在地跪在地上嘣嘣嘣磕了三个响头,看的白岳一愣,问道:“你怎么也磕起头来?”
“不对吗?”他搔着后脑勺,一脸疑惑的样子:“璎珞刚才明明是这么做的啊。”
“……我很难过,可是真的很难哭出来。”
他以为磕头的时候需要流泪,因为玲珑是这么做的,璎珞也是这么做的。
白岳感到无语:“鞠躬就够了。”
“不,不,不。”罗伊用力摇摆双手:“那样显得没有诚意,我是真心喜欢璎珞……嗯,我会娶她的……我会让她幸福的。”
“……”白岳拍拍罗伊的背,扳着他的身体面对墓碑,认真说道:“那些话不要对我说,应该对你的岳丈老泰山说才合适。”
“哦。”罗伊很严肃地把刚才那些话重复一遍。
白岳摇摇头,暗道这憨小子太实在了。
但不可否认他很真诚,也很真实。可能有些人觉得这叫“傻”,但是在莫里斯哲人看来,他真的很棒,那些被社会染黑的所谓聪明人,才是真的傻瓜。
“愿神与你同在。”
莫里斯哲人情绪变得低落。
愿神与你同在------他所谓的神是谁?莫里斯奴有神吗?是伟大仁慈领袖,神凰转世之身,天降大贤圣皇陛下弗吉尼亚?亚历山大大帝?还是莫里斯奴的缔造者,莫里斯?格里芬先生?
这句话真可笑,一个连人都称不上的东西,居然妄谈信仰?这难道不好笑吗?
白岳想的很多,罗伊想的很少,笑着说道:“谢谢。”
白岳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想到贝希摩斯上的伊兹夏,很奇怪她有信仰么,如果有的话。谁又是她的神……唐方么?
“回去吧。”耳畔传来克蕾雅的声音。
他从失神状态苏醒,看到克蕾雅扶着璎珞走向墓园大门,后面是一言不发的罗伊。
白浩推开玲珑的身体,用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走到墓碑前连鞠三次躬。
他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不用说,该说的他都已经做了。
3人跟在克蕾雅身后往外走去,白岳落在最后,望着天边几朵白云怔怔出神。
晨曦已经变成耀眼的金黄,石道两侧的不知名小花随风摇曳,像有人在跟他们挥手。
一束光落在那张黑白色照片上,驱走墓园的寒气,也驱走连日来的冷清。
那一缕微笑显得愈灿烂。
…………
几人在乌尔公墓祭拜璎珞与玲珑的父亲的时候,“莱尔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