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整个小石城都笼罩在无尽的夜色之中,静谧到了极点。
篝火越烧越旺,枝叶燃烧,发出噼噼剥剥的声响,却更加衬托得夜色的宁静。
火光掩映在朱鱼的脸上,他的脸变成了深红色,不是很英俊,但是普通的面容之中流露出的是无比的刚毅和自信,他头昂得不高,但是足够让唐碧君仰视。
唐碧君坐在篝火的对面,真是无比的煎熬,她已经换上了一件黄色的法袍,依旧艳丽逼人,可是朱鱼的眼睛却没有片刻注目在她的身上。
朱鱼眼睛盯着篝火燃烧过后的灰烬,手中拿着一支小树枝,在灰烬上写写画画,似乎这草木灰比唐碧君更让他感兴趣。
“你想活,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韦青没来过,我还是杨琦。我们此行的目的依旧是灵域门。到了东洲地界,你就可以自由了!我杀你很容易,所以你别动什么歪脑筋。
在边陲四郡想杀我的人很多,可是我至今还活得很好,西门双我也无惧,更何况你的那些歪脑筋?”
朱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又道:“也不要想逃,或者是向宗门示警,你的那些法门瞒不过我。你的飞行符舟早就被人做了手脚,你不知道,我却知道。
你想想啊,为什么你的飞行符舟会被人做手脚?人家想得到什么?”
朱鱼最后吃了一块灵食,慢慢站起身来道:“好了,夜已经深了,把你要我完成的那些傀儡给我,我也去休息了!”
朱鱼手一翻,拿出一个静玉瓶:“这是韦青身上的东西,你用一点在小童身上他就会醒过来!”
唐碧君捏捏诺诺半天,纵然是一百个不情愿,她还是把那一套傀儡递给了朱鱼。
她此行到千山宗找金蝶仙子就是为了这套傀儡,显然这件事已经惊动了西陵,说不定此时灵域门就已经遭到了西陵方面巨大的压力。
明天就到西陵境内,凭唐碧君的本事,能够保得住这一套傀儡?
这东西究竟有何用唐碧君也不知,朱鱼本来就是要完成这套傀儡符阵的制符师,给他似乎也是心安理得的。
朱鱼伸手将一套傀儡收入芥子空间,人影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留唐碧君一人在篝火边,心神恍惚,失魂落魄。
小石城外,南海的数百名修士聚结在一起,方灵药一脸激动,站在最前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朱鱼,朱鱼是他们的头,如果不是朱鱼,他们早被人炼制成丹药了,绝无生还的可能。
此时朱鱼在他们的眼中的形象无限的高大,他们要活下去,要继续仙路,朱鱼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灵药,地址我都告诉你了,歧蛇老妖也在那里,另外还有四尊巨妖级强者。你去那里之后,他们统统听你的。那是一处绝妙的所在,也是安全的地方!”朱鱼慢慢的道。
他手一挥,无数天材地宝,各种灵药在地上堆积如山。
这些东西都是朱鱼杀戮所得,这些东西对他没用,但是对南海修士则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和资源。
“这些东西都带上,四海传承不会灭,你们都是四海的希望!”朱鱼朗声道。
所有人齐齐跪拜,有很多人已经热泪盈眶。
覃灭堂老眼垂泪,道:“城主大人,您……您要保重啊!”
“城主大人保重!”
数百人齐齐高喝。
方灵药恭敬跪拜,然后站起身来紧抿嘴唇,没说一句话,手中的一面绣有“南海”的令旗一挥,所有人齐齐升空,很多人忍不住回头,都被方灵药呵斥回去。
就这样,朱鱼目送着众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走了!
这几百人已经是整个四海最后的几百人了。
当年的四海,人口上亿,拥有五大城池,是如此的繁荣发达。
可是,现在就剩几百人了!仙界残酷,强者为尊,弱者如蝼蚁,弱者的生生死死,又有谁在意?
朱鱼也不过是身在南海,肩膀上不自然就承载了这一分责任,如果朱鱼也像安未风一样生于王府豪门之家,会在意一个南海的生死吗?
数滴泪珠飘落,很快被风沙吹去,朱鱼忽然想到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朱鱼就是生在南海那个偏僻至极的小地方的小修士,试想朱鱼在南海院之时,整个四郡大地,十万里江山,又有谁知其名?
可是四海灭以后,朱鱼一路杀戮挣扎,杨家台斩杀苍山四秀,长梯隘斩杀西门君遥。
小石城一战更是灭了大名鼎鼎的牛屠夫沙仁和苍山宗第一供奉君奇。
试问现在整个四郡万里江山,还有谁不知道朱鱼?
朱鱼扬名四郡,说穿了就是靠拳头,靠杀戮!
在四郡之地,他的名字现在是如此的有威慑力,无数人听到“朱鱼”两个字,心惊胆战,寝食难安。
朱鱼有今天,他所依靠的是什么?还是实力!
没有人知道朱鱼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多少磨砺和痛苦,亲人的死去,朋友的死去,家园的毁灭,被人苦苦追杀的死里逃生。
朱鱼自己回头想想走过的路,都觉得如此的不可思议。
他会想是什么支撑他,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艰难的走了过来?
就在刚才,他看到这一群南海修士的时候,似乎一下明白了很多!
他身上有无数四海强者寄予的希望,还有,还有责任!他不能看到四海的修士都一个个的被灭杀而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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