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打打地热闹了好几天,前来登门道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等到其他考上大学的同学都拿到通知书,家里开始庆祝的时候,陈家才算慢慢消停下来,毕竟世界不会围绕一个人转,每个考上大学的娇子都是自家人眼中的唯一主角。
不过这样热闹一番也不是没好处,在上门道喜,并顺便参观完陈家新居之后,供销社的李书记二话不说就把陈家新房的窗户玻璃给解决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个时候的供销社感觉就跟叮当猫的次元口袋一样,什么都有,陈大河暗暗吐槽着。
虽然去南方上学的美梦泡汤了,可陈大河还是想去那边看看,没什么目的,纯属冲动而已,民族复兴起飞的地方,怎么样都要去看看吧,很值得纪念的,说不定几十年之后,跟后人谈起创业艰辛的时候,也能多上一些实例素材,狠狠地装上一把。
如何说话是一门很有技巧性的学问,如果直接跟家里人这样说,我想去南方看看,伟大的劳动者们是如何艰苦创业的,那铁定没戏,所以在某天吃晚饭的时候,趁着气氛不错,陈大河很严肃地说道,“我想提前去学校报到。”
“提前去报到?”四双眼睛一起望着他。
“提前去干嘛,”黄玉芝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学校都在放假,连人都没有,你过去住哪里,吃什么?”
半年前一个儿子当兵走了,现在又一个儿子要去上学,这一个个的都往外跑,都是好长时间见不到面,她还想让陈大河在家多待几天呢。
“还是等开学的时候再去的好,”陈德山也说道,“到时候有不少人一起上路,也安全些。”
“不怕,”陈大河很坚定,“老校长前几天去了bj,说是顺便给我打前站,直接去找他就行,而且李老师就在北大,也可以住他那里。”
陈德山抿了一口酒看着他,“那你想什么时候走?”
陈大河想了想,“就后天吧,明天收拾东西。”
黄玉芝看看陈大河,又看看低着头的陈德山,也不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陈德山开口说道,“提前去也行,可以先熟悉环境,到了那边安顿下来,往大队办公室那里去个电话,报个平安。”
“嗯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同意,陈大河还有些意外,“我在那边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
“嗯,”陈德山饭也不吃了,放下碗筷说道,“家里刚建了房子,钱不多了,还有一百多块,回头都给你带上,要是晚些天走,再接两单生意,钱也多些。”
“不用,”陈大河笑了笑,鼻子却有些酸,赶紧扒了口饭,咕囔着说道,“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去做事,吃的用的学校都有,带那么多钱干嘛,我身上还有几十块够了。”
“都带上,”陈德山一锤定音地拍板,“明天你妈再把铺盖行李都打好包,另外多煮点鸡蛋带路上吃,哦,再蒸几块腊肉,耐放。”
“这些就不用了吧,吃的什么路上都可以买,铺盖到了学校也可以买,带几件衣服就行。”陈大河头上开始冒汗,话说上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人不同,可心意一样,每次回老家离开的时候,父母都给整一大堆东西,吃不吃得了且不说,关键是挎不动啊。
“费那个钱干嘛,而且外面的东西还不干净,”这次是黄玉芝拍板,“明天我多做点,你都带上,路上吃不完的到了学校也可以吃。”
“嗯,”陈德山点点头,看着黄玉芝说道,“再弄坛酱菜,李老师他们喜欢吃这个,上次我去见老校长的时候,他还说李老师他们给他写的信里都提到了,想吃咱家的酱菜,正好这次让大河顺便带过去。”
“行,”黄玉芝指着厨房的方向,“屋里还有两大坛,就带一坛走。”
“别别别,”陈大河连连摆手,吓得脸色都变白了,“那坛子一个几十斤,我可搬不动!”
“哼,你就是懒的!”陈德山当即表示鄙视,“想当年大队搞土建,我们都是家当挑着走,百多斤的东西一根扁担两头挑,腰都不带弯一下!”
“你就是个下苦力的,儿子能跟你比,有本事你考个北大试试!”黄玉芝立刻喷了回去,果断维护儿子,“那东西确实挺重,回头我找个大点的搪瓷缸子装点吧,意思到了就行。”
陈大河顿时泪流满面地连连点头,还好有理解的人啊!
二姐和小妹从头到尾看着,也不吭声,上次大哥离家的时候还不觉得,后来看不到人了,才想起来难受,现在陈大河也要离开,至少也要半年才能回来,这时候只觉得心里堵堵的,不想说话。
第二天陈德山也没出门,全家人都忙活起来,就连小妹都在帮忙跑前跑后地拿东西,又只剩下陈大河一个人甩着两手不知道干嘛。
这次真不是他偷懒,而是家里人都不让他动手,也许这就是家里人表达关爱的方式,陈大河鼻子又酸了。
嗯,还是不在这里碍手碍脚,出去转转,等他们收拾完再回来。
“老妈,我去跟杨老大和钱书记道个别。”陈大河喊了一声,听见老妈在后院应了,便转身出了门。
杨老大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泡在小市场那里,现在这个小市场已经成了上剅大队最大的收入来源,要找他来这里肯定没错。
陈大河找到他时,他正待在小市场的管理室里核对账目,听到陈大河说明天就走,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了声知道了,又低头忙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