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日,马佳彤三人乘坐飞机先去广洲,再从广洲转坐火车前往香江,而要去香江参加托福考试的人也终于准备出了。
去那边考试虽然是学校组织的,可并不是只有本校的同学,还包括了其他十几所大学的学生,尽管如此,等凑到一起时,陈大河看着稀稀拉拉的十几号人,还是有些吃惊。
不是说很多人都想出国的么,怎么人这么少?
其实这时候的人虽然想出国,可真正有行动的人却不多,毕竟国门刚开,谁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只是因为对现有生活的厌恶才产生出想逃离的情绪罢了,一面是期待,一面是畏惧。
一直要等到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此后的十年里才是真正的出国狂潮,那时候最先出去的人风风光光地返乡,还带回了外面满地黄金的消息,瞬间就引爆了整个社会的痛觉神经,无论是学生、公务员,还是商人、演员,不管是做什么行业的,就没有不想出国的。
一个个疯了似的去考托福,托关系,找门路,能外嫁的外嫁,哪怕嫁条狗也行,的留学,专业学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出去,全家人也都齐上阵全力支持,似乎只要能将人送出去,就是多大的荣耀,未来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也不管去出去的人是在刷盘子还是扛大包,嗯,在他们看来,出去扛大包也比留在国内强。
比较风光的还是公派出国,既安全又有面子,每个月还有生活补助,回国时光是买免税的冰箱彩电等八大件就能省下好几千,足足是普通工人几年的工资,要是能做点兼职什么的,那赚得就更多了。
不过要说最显眼的,还要属那些出了名的文艺工作者,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影视歌星,由于这些人经济条件相对较好,门路也多,出国相对更容易,于是这十年里起星,后来几乎有将近九成都办了移民,留在国内展的寥寥无几。
后来自然不用说,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成了圈子里大佬级的人物,而出去后还能有所展的,比这些大佬的人数还少,差不多都是泯然众人矣,只留下一些远古作品留待后人追忆。
上辈子作为八零后的陈大河对这些自然没那么多了解,他现在正背着个挎包,满脸无奈地排在人群中,跟着领队老师等着上火车。
这次去香江考试,一大群人当然不可能坐飞机,甚至连卧铺都没有,带队的老师也不例外,和大家挤在硬座车厢里,想想即将降落在广洲机场的马佳彤他们,陈大河不禁泪流满面,员工坐飞机,老板搭火车,有这么玩的么!
上车之后,其他同学都兴奋地聊着天,不时看看窗外飞驰后退的风景指指点点,颇有几分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势,陈大河坐在生硬的椅子上,不时地挪一下屁股,默默地凝视着窗外,心里吐槽着时间怎么和现在的火车一样慢。
这时对面一个男同学找周围的人聊了一圈之后,终于盯上了陈大河,“哎,同学,你读几年级啊?”
陈大河嘴角一抿,虽然现在不太想说话,可还是笑着说道,“大一,下半年就上大二了。”
尽管这些人可都是老三届的高校生,国家未来的中坚力量,无论是出国还是留在国内,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展成就肯定低不到哪里去,正所谓多条朋友多条路,认识一下没什么坏处。
“大一啊,难怪你看上去年纪不大,”男同学自来熟地说道,“应该刚二十吧,我北外的,你哪所大学的?”
虽然现在陈大河还不到十七岁,可他心里年龄却不小,再加上最近一年营养充足,今年个子往上窜得厉害,从外表上来看确实差不多有二十来岁的样子。
“北大,”陈大河不想多聊自己,也不纠正年龄,只是反问道,“你去考托福,是准备留学的吗?”
“不留学考托福干嘛,”旁边一个女同学也插话进来,“倒是你才大一,考托福太早了些吧,你们学校会派你出去?”
“我就去试试,成不成再说,”陈大河囧着脸,哪怕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大,可这拨人里面确实就数他最小,最大的那个估计比马安国都要大了,难怪他们老往自己身上扯。
“要我说你还是晚两年再去考比较好,把握更大些,也不会浪费钱,”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同学带着一丝说教的意味说道,“好像就在今年春节前,你们北大就有一个,三十好几了才去考托福,听说考了满分,连他们考试中心的领导都惊动了,没两个月就有一所美国的大学了录取通知书,直接就出国了,要我说就应该像他那样,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击必中。”
陈大河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激动地问道,“真的?是谁这么厉害?”
“好像是北大西语系的一个老师,叫什么我忘了,”那人继续说道,“因为那次是北大的老师带队,不是我们学校的,所以不是很清楚,”
随后看向陈大河,“哎,同学,你知道吗?”
“呃,”陈大河心里想着应该是马安国,否则哪来那么多的满分,“好像是西语系的老师吧。”
“当然是西语系的,”最开始跟陈大河搭话的男同学哈哈大笑,“总不会是中文系的吧。”
其他人也是轰然大笑,随之把话题扯到考试上面,他们找陈大河聊天也只是看他年轻而已,自然不会把他当做话题中心。
陈大河也淡然地看着他们聊天,时不时地插上两句,找点存在感,以后碰上了总不至于都说没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