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30,天边轻轻落起了一场细细绵绵的小雨。
荣家别墅内外灯光绚烂,热闹缤纷。
佣人们在花园里撑起了一把把大伞,生怕败了贵宾们的好兴致。
悠扬悦耳的钢琴声飘散在豪华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雕栏玉砌的大门外,月落屏深,惟有两边的指路灯发出碧色静谧的光。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眼尖,最先看到了那辆限量版的亮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窃窃私语起来:“车牌号1227,这不是傅先生的车吗?”
“哪个傅先生?傅洐?”
“除了他还能是谁。”
“今天荣家宴请的不是陆家的大太太和公子吗?怎么还有傅先生?”
“荣御诚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到他来参加这种非正式的家宴。”
客厅里,原本还在与陆夫人寒暄着的荣御诚夫妇,听说傅洐的座驾已经进了院子,意外惊诧过后,连忙带着一众家人迎了出去。
陆夫人听说傅洐来了,也连忙拉了自己的儿子陆宁远一起跟了过去。
走出厅堂的时候,荣御诚问管家姜远:“扶桑呢?她在哪?赶紧去催她过来。”
细雨中,劳斯莱斯进了院门却全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旁若无人的驶过主人精心打理过的草坪,飞驰着朝着人群逼近。
最终直接在荣御诚的身旁停了下来。
后座内,男人慢慢地抽着半支烟,星火泯灭,隐约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众人们纷纷上前,笑着争相与男人打招呼:“傅先生,欢迎欢迎。”
荣御诚作为主人,更是亲自上前替他打开了车门。
然,那个天性冷漠尊贵的男人,却完全没有要走下车来的意思。
雨,轻敲进透明深邃的空气中,转而无声。
除了车里岿然不动的那个人,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又惶恐的情绪之中。
一片静谧之中,荣扶桑信步走来。
她走到男人车旁,轻轻弯下了腰。
四目相对。
车前座,林栋见荣扶桑娉婷立于雨中,连忙下车,替她撑起了一把伞。
林栋的姿态十分自然,仿佛他本来就打算下车来替傅洐撑伞,不过是顺便替荣扶桑遮了雨。
不多时,傅洐的身形终于动了动,漆黑矜贵的手工皮鞋踏进莹润润的雨水之中。
少顷,黑色大伞下,男人高大的身影挺拔似松,稳稳地笼罩在荣扶桑娇美的脸容之上。
漆漆夜色中,薄雾轻锁了北风。
花雨交织缠绕,宛若一场绮梦的开端。
*
今晚的荣扶桑,特意精心打扮过。
身上穿着的,正是岳女士为她准备的那条黑色小礼服,长及脚踝,露出一小节白皙的雪肤,贴身精细的剪裁,将荣扶桑的好身材衬托得格外迷人。
她那一头乌亮的长发,像极了观光旅游杂志中才能看到的,五官深邃立体的埃及艳后。
外貌已然那样迷人漂亮,偏偏还有一双美丽褐眸悠漩幽幽。
近在咫尺的夺目光彩。
傅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数秒,才笃定抬步,由荣御诚等人引着他往客厅走去。
荣扶桑慢悠悠走在人群的最后,目光长久地落在走在众人前头,那个看起来地位卓然的贵胄男子。
她有些看不明白。
为什么傅洐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他与荣氏除了一些小合作,几乎没有交集。若说是为了她,他可以随时见她,没必要非凑着陆家人也在场的档口。
转眸,荣梓琪和郑书秋紧跟在荣御诚的身后,神色和姿态都看起优雅如常,惟有那略微绷紧的背脊泄露了她们此刻的真实情绪。
那是什么?
是气愤,不满,亦或是惊慌,恐惧?
就在荣扶桑探究着众人心绪的时候,岳女士忽然微笑着来到她的身旁,亲昵地牵起荣扶桑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荣扶桑回神,冲着岳女士扬唇一笑:“奶奶,我没事。”
岳女士仔细地打量了荣扶桑一番,不住地点头:“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果然好看。你瞧瞧,难怪连那位陆大公子都不时地看向你呢。”
荣扶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陆家大少陆宁远,果然见他的目光正穿梭过熙攘人群,落在她的身上。
见荣扶桑看向他,陆宁远的唇角勾起笑意,大方冲着她举杯示意。
荣扶桑与岳女士纷纷与他点头回礼。
岳女士这时忽然话锋一转,凝着荣扶桑精致的小脸,问:“你什么时候认识傅洐傅先生的?怎么奶奶都没听你说起过?”
荣扶桑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告诉岳女士,她与傅洐之所以能相识,还要感谢荣梓琪对她的赶尽杀绝?
说多了,倒像是刻意的挑拨离间。
岳女士毕竟阅尽了人情冷暖,倒也没有追着荣扶桑寻根问底。
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荣扶桑的手:“傅先生可比陆宁远好上太多了,也不知道你婶婶与梓琪为什么非要与陆家搭上关系,这陆宁远可不是个良配,还不如那位陆家的私生子陆擎焕呢。”
“扶桑,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让陆宁远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才好。”
荣扶桑不是蠢人,而岳女士也从来不是啰嗦多话之人。
她今日忽然与荣扶桑说这些,想来是在暗示自己些什么。
所以,荣梓琪和郑书秋母女今晚突然宴请陆家母子,虽然也有拉拢之意,而更多的,难道是为了要算计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