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杀机弥漫。
近三十骑突厥斥候分开成扇形,纵马举刀,嗷嗷叫着,就像是一群大漠苍狼,围猎对方。
而对面只有八人,八条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全无惧色。
他们一手勒住缰绳,一手紧握马槊,静静地注视着逼近的敌人,眸中渐有火花燃起,那是战意在升腾。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他们的身上,就连眉毛和胡须上都挂着晶莹的雪花,唯有口鼻间喷出阵阵白气,预示着平静中孕育着雷霆。
突然,他们动了,齐声高喊“杀敌”和“万胜”,平端马槊,马似游龙,人如杀神,硬是将八个人的冲锋弄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马槊是长兵器,在骑兵冲锋的时候,一手控马,一手平端马槊,借助奔马的速度和力量,攻击敌人的胸腹之间。
“噗噗噗……”
双方甫一接触,张奔雷等人任凭马槊自由插进敌人的身体,随即脱手放弃马槊,顺手抽出唐刀迎敌。
战马冲锋的速度极快,刹那间即已错过,根本不可能拔出马槊再战。
“噗噗噗……”
锋利的刀划过人的身体,一刀下去,依次划开皮甲、皮袄、衣服、肌肤,切入人的身体之中,鲜红的血飙飞又洒落,如同桃花朵朵,分外妖艳。
骑兵对冲,一次冲锋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双方的位置交换,转过马头,继续对峙。
第一次交手,张奔雷等八人中有六人挂彩,其中小眼睛刘大山左臂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血透重衫,伤势最重。
而突厥斥候被马槊捅死五人,随后又被斩杀五人,三十骑一下子就损伤了三分之二,让剩下的突厥斥候谨慎起来,再也不敢大意。
地面的积雪已有四五寸厚,十具突厥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雪地之中,冰冷的马槊穿透身体又钉在地上,摆出一个个诡异的造型,还有一人并未死去,手脚乱舞,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狰狞而恐怖。
突厥斥候们嘀嘀咕咕交流起来,由于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又处在下风的位置,张奔雷虽然懂突厥语言,仍然没有搞清楚他们的意思。
一个在狼皮袄外面套着一件皮甲的大胡子,将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举起,大声吆喝,并发出尖锐而悠长的嚎叫声。
这回张奔雷听明白了,对方应该是这对斥候的首领,在发出冲锋的命令。
双方打马急弛,再次发起冲锋。
谁知道意外突然发生,突厥人在相距数十丈的地方拔转马头,成弧形从张奔雷等人的外侧绕过,接着,又调转马头,同他们游斗起来。
突厥人并不傻,在大意失荆州,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之后,不再同对方硬碰硬,而是利用人数的优势,将对方分割开来,以多打少,逐渐蚕食,个个击破。
突厥人依然有二十骑,基本上是两三个围攻一个,这种战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唐军渐渐有了伤亡。
刘大山奋力一刀削去敌人的半边脑袋,接着又捅进一人的肚子里,在拔刀的时候,脑袋一疼,瞬间失去了意识。
在他的身后,那个突厥斥候的首领手提狼牙棒,看着上面沾染的鲜血和脑浆,发出一阵阵狰狞的笑声。
“刘大山,你说过要和老子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怎么说话不算数……突厥狗,老子要杀光你们!”张奔雷大吼一声,眼角挣裂,渗出几滴鲜血,和着泪水滴淌。
他怒火熊熊,肝胆俱裂,心中的悲与伤和痛化为对敌人的恨,以及滔天的战意。
“唰唰……噗噗”
虽然心中悲痛欲绝,但却没有丧失理智,而且,手底下也没有停下,唰唰两刀,从诡异的角度斩杀身边最后的两名敌人,朝突厥斥候首领杀去。
男儿心如铁,一怒要杀人。
张奔雷纵马飞奔,一路之上顺手又斩杀了五名敌骑,解了袍泽之危,接近了敌骑首领,两人战在一起。
刀光如闪电,卷起漫天的飞雪,一刀比一刀凌厉,发出夺目的寒芒,不斩敌首誓不罢休!
狼牙棒势大力沉,舞动之时带起呜呜的风声,携千钧之力,专门寻找唐刀硬碰硬。
一时之间,两人刀来棒去,杀得难解难分。
虽然因为张奔雷的悍勇,斩杀了多名突厥人,但却因为敌骑太多,又选择了分割战术,唐军仅剩下三人,而且,除了张奔雷之外,另外两人身遭重创,眼看是不行了。
两马交错之际,张奔雷低头让过对方的狼牙棒,忽然反手一刀,插进敌骑首领的后背。
扑通一声,敌骑首领从马上坠落,嘴里大口的热血汩汩而出,手脚抽搐,命不久矣。
“哈哈哈!刘大山,老子替你报仇了,呜呜……”斩杀了敌骑首领,张奔雷出了一口恶气,大笑三声,又忍不住呜呜嚎哭。
锵!
一声微不可闻的弓弦声,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很难听得清楚。
一名突厥斥候在不远处偷袭,锋锐的冷箭从侧后方正中张奔雷的腰部。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中箭的部位如同被烈火灼烧,张奔雷嘶嘶地大口吸冷气,额头滚落大滴的汗珠。
他咬紧牙关,举目四顾,袍泽已经全都战死,只剩下他一个人,而突厥人仍然十二人之多。
他举刀冲向敌人,这是他的使命,纵然是孤身一人,也要将敌骑全部斩尽杀绝,掩护赵无敌顺利到达朔方城。
一人一骑独战十二名突厥斥候,刀光闪过,热血飙飞,染红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