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鲁不花回到长安,人们也许会惊诧,佩服他的胆量。
阿鲁不花并非是他的本名,这张脸原本叫做徐敬业,大唐开国功臣英国公李绩、也就是徐茂公的孙子,备受李唐高祖和太宗、高宗三代皇帝的恩宠,连李唐的国姓都赐给了他们家,可谁料到却出了徐敬业这么一个白眼狼。
他不顾家人的安危,一意孤行叛逃突厥,并将名字改为阿鲁不花,连祖先都不要了,可谓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人之无耻,亘古不曾有过。
他为默啜出谋划策,针对大唐兵马的部署,出奇谋、突袭阴山,一举击溃了大唐守军,替突厥夺回了阴山祖地,同时也给大唐带来了天大的耻辱。
这样一个人,竟然出现在长安,怎么不让人倍感意外?
阿鲁不花舍弃了突厥服饰,扮作一个游方道人,以他高瘦的身材,不凡的气质,倒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身边有叶嬷嬷、李若兮,还有两名壮汉。
南宫三恨,号称恨天恨地恨世人,师承不详,出身不详,稷下学宫四部之白虎部首领,生得是虎背熊腰,身材矫健,擅长一对夺命环,昔日江湖兵器谱排名第九。
纳吉阿布,稷下学宫四部之玄武部首领,擅长金钟罩、大手印,一攻一守,相辅相成,为星宿老人弟子,出世较晚,不曾在兵器谱上留名。
以稷下学宫四部的力量,再加上昔日兵器排名第一的帝王剑,实力太恐怖了,可容易覆灭一个圣地,足以横扫整个江湖。
可如今,帝王剑因内疚而自戕,青龙一于朔方被杀,就连他强大的两大盟友瀛洲伊贺谷和高原星宿海都覆灭了。
而且,阿鲁不花效忠的突厥被灭,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根基,沦为无根的浮萍和丧家之犬,何其凄凉和惨淡。
可阿鲁不花就不是凡人,世间任何人和事都无法将他彻底击倒,只要还有一个人、一口气在,就会战斗不息,东山再起。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香火不旺的破庙,为前隋所修建,却在战火中毁坏,残破不堪,后由秦王李世民捐资重建,尚未完工,玄武门之变爆发了!
而随着李世民的战败,这处佛地也遭受牵连,不为世人待见,修缮工程不出所料地烂尾了。
随着岁月流逝,风雨侵袭,此地更加地残破,平日里也没有善男善女来上个香,布施些灯油钱,太艰难了!
没有香火供奉,别说菩萨、就连僧侣也养不活。因此,偌大的地方,也只有三两个老僧看守,开辟了菜地,种些瓜果菜蔬,聊以度日。
在佛地隔壁,一墙之隔是一座废园,荒芜得太久远了,人们都不记得他的前一任主人是谁?而在万年县的文册登记上写着房主是一个叫做余文业的商贾,于十年前买下此地,却一直不曾修缮和入住。
其实,余文业就是阿鲁不花,他将这处废园买下,作为他的密地,以备不需。
如今,他们一行人就住在废园中,平日里为了不被长安武侯发现,进出都是从残破的佛地走。
而相对于废园,外面这方佛地一直都是稷下学宫的地盘,那几个老僧自然也是他的手下,一直潜伏在长安。
“若兮,你同玉奴见面了吗?”阿鲁不花目视李若兮,凌厉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让人很不舒服。
李若兮连忙将凝视神武军大营的眸光收回,对着阿鲁不花,低下玉项,轻声道:“回宫主的话,见到了,不过,玉奴尚在迟疑之中。当今陛下对相王提防甚紧,而相王也看透了,心灰意冷,不想再争了,玉奴即便有心,恐也无力……”
阿鲁不花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狞笑着:“桀桀桀桀……哈哈哈,无力?咱们借给他力量就是!只要他有心,还怕没有机会?
李景是被那个老女人给吓破了胆,以至于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谋权篡位的枭雄。
以某的推断,李景长不了,这大唐也太平不了。赵无敌他以为扫平了八方之敌,就能为大唐开万世之太平……
我呸!外敌虽灭,可天下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外敌,而是内部的蛀虫。看吧,天下将风起云涌,而长安更是风暴的中心,告诉玉奴,某家会搅动风云,给他一缕东风送他上青云!”
……
赵无敌可不知道阿鲁不花躲在长安,企图搅动风云,兴风作浪。他率大军离开长安,水路并进,班师会扬州。
在路过洛阳的时候,他让别将郭破领军先行,而他则带着赵不破等数十亲卫进城拜访定王武攸暨。
武攸暨老了,两鬓花白,形容憔悴,腰背佝偻,腿脚也不利索,且不停咳嗽,以赵无敌看来,恐怕是命不久矣。
两人相见,自是感慨万千,武攸暨让人置酒,并且不顾赵无敌的劝阻,执意要与他同饮。
酒席置备好以后,武攸暨挥手斥退下人,就连他那唯一的儿子都给撵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一杯酒下肚,武攸暨竟然不咳嗽了,苍白的脸也多了些血色,大笑道:“哈哈哈,来,贤弟,愚兄再敬你一杯。”
又一杯酒下肚,他的脸上血色更浓了,将酒杯重重朝花梨木长几上一顿,手捋花白胡须,道:“都是些庸医,只知道吃药,还要禁这样、禁那样,殊不知酒是英雄药,对吾辈男儿,只要有酒,什么病都没有。”
接下来又干了几大杯,武攸暨忽然道:“不对,某的确有病,还是心病,一直压在心头,就像是一座大岳,堵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