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摇头,孩子就是孩子,一句话,就让他没话说了。
浪费粮食这个说法,估计原来也有,不过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的,恐怕还没有。
事情都是这样的,当一种说法第一次被说出来的时候,刺激总是很大的。
当年张飞骂吕布是三姓家奴,那拉仇恨的效果,杠杠的!
“你胡说,我才没有,我家里供我上学,我是要考功名的,我——我马上就要参加县试,要考秀才的!”
“别吹了,指着你还想考秀才,能在镇上混个账房先生,就不错了。”旁边有人插刀。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胡说,我家里就是让我考秀才的。”
陈舟点点头:“嗯,我知道,你既然这样说,你家里是一定要你考秀才的。”
“呃——”
本来是两个敌对的人,陈舟怎么突然帮着这个少年说话了?
“不过,你要考得上才行,才能不辜负你家里的这种期望啊!”
学堂瞬间寂静,没有人说话!
这种教导的话,如果由先生来说,那自然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样一个,刚来就学,尚未开蒙的少年,一个傻大个儿,居然这样来教训他们,就实在是过分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一个一直没有凑上前来的孩子突然站起发话了。
众孩子顿时闪开来,一个穿着半大衣衫的孩子走了过来。
陈舟其实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个孩子,因为只有他,在众孩子都起哄的时候,依然在读书。
而且,看他的衣服就知道,因为没有考中秀才,是不允许穿长衫的,虽说这规矩未必执行得很严格。
所以,这半大的长衫,显然就是家里的一片期望了。
“没有啊——我只是说一说,他家里边儿盼着他考上秀才,他不是要实现家里的愿望吗?”
“他自然是要实现家里的愿望,我也一定会考中案首,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啊——我只不过是盼望着你们都能够考中秀才而已!”
少年语塞,人家都说了,盼望你考上了,这怎么说?
难道说,人家盼着自己考不上才高兴?
“用不着你操心!”
少年气鼓鼓地走回去,坐在自己的桌子旁。
陈舟摇头,好人难做呀!
突然,那个让陈舟去做军户的少年敏捷地跳回座位旁,在嘴边竖起手指:“嘘——”
空气突然安静,好熟悉的感觉。
陈舟转过头,门口站着的,一袭长衫,目光深邃,正是先生张平夷。
严厉的目光扫过,陈舟恭敬道:“先生早!”
张平夷点点头:“坐到座位上去!”
顺着先生的目光望去,果然是那只小板凳。
不过陈舟还是顺从地走过去,将褡裢解下来放在脚边,端端正正地坐好。
张平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屋子中间,在一张条案后面坐了下来。
陈舟不由自主地端正了身子,觉得先生应该会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在过去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来一个新同学,老师总要向大家介绍介绍的。
张平夷拿起书案上的一柄有些发黄的戒尺,轻轻地敲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学堂顿时肃静起来。
所有的孩子腰板儿笔直地坐在了凳子上,这是对老师的一种恭敬。
“今日的课业——嗯,你们几个,要检查描红,你们几个,检查诵读——”
说到检查诵读,几个孩子顿时脸色惨变。
陈舟饶有兴趣地看着,原来这个时候的孩子,也是害怕检查课业的,就像前世的时候,一说检查作业,就是哀嚎声一片。
不过那个半大长衫的少年面有得色,显然是准备的比较好,还得意地看了陈舟一眼。
陈舟无语,你一个要考初中年级第一的,和我这小学一年级的较什么劲儿啊!
布置完了,张平夷这才转向这边:“今日开蒙,你们过来——”
陈舟懵懂着和那两个孩子走到书案前。
张平夷从书案上取出三支香点燃,分别递到三个孩子手中:“给圣人上香!”
陈舟接过香,心里有点郁闷,这两个小屁孩,难不成,还要做自己的学长?
旁边的孩子已经有不再温书的,斜着眼睛看这场热闹。
这两个小孩子显然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拿着香手足无措。
张平夷一敲桌子:“磕头!”
孩子慌乱地把香放在地上,趴到地上就磕头。
张平夷摇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到陈舟了,陈舟叹了一口气,到了这场合,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天地君亲师,孔圣人,跪一跪也无妨。
恭恭敬敬地跪下,端端正正地捏着香拜了三下,又将香插到香炉之中。
张平夷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三个,今日拜了圣人,便是圣人门下,切记勤奋笃学,过来!”
陈舟三个依言走过去。
张平夷在书案上铺开一张草纸,在砚台中注入些清水,拿起一块墨,轻轻研磨起来。
“开蒙之道,贵在敬畏之心,敬天地鬼神,敬至圣先贤,这笔墨之道,也含天地之理!”
陈舟额头汗下,这先生的话,听着有点云山雾罩啊!
研好墨,张平夷随手从笔架上拿过一只毛笔:“双钩悬腕,让左侧右,虚掌实指,意前笔后。”
口中自语,笔下疾书。
率性而书,铁划银钩!
陈舟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