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才刚亮,几名墨家的斥候来到了齐军筑垒的地方观察地形。
对岸的齐军大声叫骂,也没有派人出去追击,而是隔着那条小河朝着斥候开枪。
距离很远,根本打不中,斥候们作为回敬,也象征性地开了两枪。
齐军人数较少,选择的防守营地在河对岸大约三百步的地方。
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因为这条小河不过八十多步宽,如果隔着河对射,墨家的炮兵优势和火枪数量的压制会让齐军损失极大。
齐军的军制是脱胎于齐墨战争后的改革,以长矛手加火枪手的冷热混编为主。
燧石枪的板簧制作起来不难,但是如果不经过上千次的试验,很难找到用铅或者锡来退火淬的方式保持板簧的弹性,虽说原理简单结构也不复杂,可齐国并不能做到。
秦国的那种燧石枪很沉重,击发装置很沉,走的是将燧石枪做重弩的方式,仅仅改进了火绳枪不能距离太近的缺点,却并没有办法装上刺刀,因为太沉。
墨家这边的几支精锐主力师都已经换装了燧石枪,放弃了一些远射和重弹的优势,可以配装简单的矛头做短矛用。
取消了长矛手,由花队变为了纯队,使得齐国在同等人数上的对射火力会远远不足。
加之炮兵的差距,齐国主将放弃了临河对战的想法,而是在河对岸大约三百步的地方筑垒,作为主要的防御阵地。
如此一来,齐国的铜炮可以轰击渡河的墨家前锋,同时己方也可以施展有限的骑兵进行反击。
河水不算太深,此时又是秋冬季节,枯水之时,平均也就是到腰间或者胸口。
这样会让墨家渡河的时候可能湿掉火药,所以墨家很可能会选择架桥渡河,而不是直接涉水。
架桥渡河的话,就需要派出小股兵力先抢占河对岸,在对岸筑垒防御,掩护后面的人架桥,这样齐军便可以在人数劣势和骑兵劣势的情况下,利用地形进行有效的反击。
这里贯通南北,又是一处必争之地,齐国的这部分偏师准备在这里抵挡两天时间。
齐军在这里指挥的主将已经决定舍身取义,以身许君,他也没想着要撤退,而是决定以死相报。
墨家的斥候沿着河转了一阵,对面的齐人贵族大喊道:“别找了,这里是最容易渡河的地方了。再往北那里是一片芦苇地,行进很难。”
墨家的斥候笑了笑,指着之前曾有木桥如今被拆除的地方问道:“是这吗?你们等着吧,下午我们便可以渡河击溃你们。”
“那就来啊。”
对面回答了一句,双方默契地举起火枪,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击中对方,但还是像是道别再见一样,对射了一轮。
墨家要抢时间,齐国知道墨家要抢时间,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极为危险的布阵方式。
若是时间足够,齐国当然不会如此布阵,而是会选择逃走;反过来也一样,若是时间足够,墨家的前锋大可以从别处渡河慢慢围过来,可现在不行。
七里外的营地内,战斗前的气氛还没有那么压抑,少数新兵紧张地早早就醒了,老兵们继续睡觉等到起床号响起之后才起来。
司马琼等人起来之后,和连队的其余人去河边洗漱了一番,吃了大战前的早饭,司务长分发了战前的蔗糖和饭团,一旦作战到中午可能来不及吃饭,就只能选择在阵地上稍微吃一些补充下体力。
吃过饭之后开始集结,草叶上的秋露尚且晶莹。
连长下达着命令,要求连队所有人放下背包,只携带武器、配发的糖和饭团、水葫芦、火药和铅弹。
司马琼听着命令,将背包放下,堆积整理好之后,听着号令离开了营地,在营地外进行整旅的集结。
七里之外不能展开,那样会严重减慢行军的速度。
各部需要以纵队行军的方式,在抵达前沿之后才展开,骑兵们先行一步在前面掩护。
炮兵们坐在炮架上,开着玩笑嘲笑着这些需要两条路步行的步兵同袍,司马琼身边的战友回骂道:“等到下雨天的时候,你们就不笑了。”
炮兵的同袍则笑道:“炮兵最难熬的夏天过去了。至少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们不需要在泥坑里推炮……”
炮兵们轰轰隆隆地从身边经过,司马琼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队伍,绵延的不是很长,远远地能看到两翼的骑兵。
他摸了一下胸前的一块硬甲皮,那是他重新服役前父亲送给他的,南海那边弄来的犀甲,虽然明知道这东西挡不住铅弹,可却能安慰一下自己的内心。
将近一个时辰的行军结束后,司马琼所在的连队没有在河岸便驻防。
一些老兵嘀咕道:“看来咱们旅要么做预备队,要么做主攻。”
那些沿河展开的旅很明显是在河这边进行掩护,并不是进攻的阵型,而是明显的依托城墙抑或河流的掩护阵型:阵型很宽很薄,连队没有纵深。老兵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连队不会参与进攻,就算是渡河侧击,也是后面那些没有展开的连队去做。
炮兵和工兵们正在河边修筑简单的筑垒,各个旅的小炮和师直属的铜炮都集中在了一起,但是半数的火炮并没有展开。
不多时,连长从上面开会回来,传达了一下连队的任务。
和那些老兵猜的差不多。
过一会两个精锐的轻骑兵连队会先渡河,清理架桥之前的河滩,赶走齐国的骑兵。
工兵则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