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俘芈点点头,他在高柳的时候见过不少这样的士卒,高柳那地方民风颇为彪悍,后来还出过边堡抢劫商队这样的事,那样的人他见的多了。
勇敢,桀骜,喜欢彰显,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比起那些正规的武骑士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庶俘芈也明白自己压力挺大的,就像是军团代表所说的,纪律是纪律,信服是信服,他们这些骑兵和步卒以及武骑士不一样,需要个人的勇武,因为常常需要承担一些偷袭追击放火劫杀的任务。
要是在高柳,自己也用不着表现什么,自己当年做连长的时候,在勇士颇多的高柳也是胆大手段高的一号人物,没有不信服的。
可到了泗上,终究不比那里。
他略微琢磨了一下,便道:“我一定做好。”
军团代表笑了笑,又道:“这我是可以相信的。回去好好准备,可能很快就要打起来了,对你们的期待,我就一句话:不要不接到命令擅自冲锋就好。”
这是最基本最简单的要求,可真要是做起来很难,以往交战的经验就是能够做到面对火炮袭扰不擅自冲锋的部队就算是一支强军了,尤其是骑兵更是如此,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庶俘芈笑道:“短时间内,怕是难。”
“不难的话,要你们这些旅帅做什么?你以为旅帅就是谁敢带头冲谁就能当的?”
军团代表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庶俘芈也不好接话,只是干笑。
有说了几句话,要走的时候,庶俘芈忍不住问道:“那个……我姐姐前些日子来信说她们要去楚国画图,我们这要是和楚国打起来……她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军团代表是老墨者,当年也是游侠儿样的人物,笑道:“当年我替人报仇杀人,后来有人寻仇,我连杀十余人逃亡。我母亲在家中,一人独守,却没人敢动。”
“当年吴起也是一样,被人嘲笑了,连杀二三十人逃亡,他母亲却也没人敢寻仇。一个是市井有市井的规矩,再一个也就是我能杀人,别人便不敢动我的家人。”
“一样的道理,巨子自有考虑。一句话,你们打的越勇敢,越凶狠,你姐姐也就越安全。”
庶俘芈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军团代表挥手道:“明白了就去准备吧,尽快整训出战斗力。时间不多了。”
“是。”
…………
第二日,那些从各地重新服役的骑兵们在军营中排成队列,新发的军装很是干净,原本都有服役的经验,队列的底子还在,最基本的纪律也有。
庶俘芈看似漫不经心地骑着马走到了这些士卒面前,一边讲着话,一边看似轻松实则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缰绳。
胯下的战马在他小心地操控下,不停地迈动着蹄子,可是却一点都没有往前走,竟似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庶俘芈就像是被鱼鳔胶粘在了马背上一样,身子仿佛泗水中航行的小船轻轻摆动。
胯下的战马不住地迈动着蹄子,做着原地踏步的动作,他在上面气息平稳地讲着话,就像是平日的小习惯一样,丝毫没露出显摆的意思。
可那些骄傲不逊,自以为自己骑术村社无双、乡里前十的人,一个个却都心中佩服。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若是外行看到这样,或许会以为这马只是自己在那随意动弹。
可实际上,想要让马匹作出原地踏步的动作极难,尤其是仿佛漫不经心、顺带着还可以讲话,就像是平日的小习惯一样,更难。
庶俘芈自然是故意的。
几年的磨练,让他成熟了许多,也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竟有些返璞归真的意境。
当年在高柳,他最喜欢的就是做一些花哨的动作,譬如骑马越过栅栏、譬如站在马背上奔驰。
可这几年马术愈发精湛,那些过于花哨的动作做起来反倒是有种故意卖弄的嫌疑,他又成了旅帅,便也懒得做。
如他平日所言,跨栅栏、站马背,那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玩的,多少年不碰了,谁玩那个。
到如今反倒是弄得平淡中见神奇。
几个觉得自己马术在乡里无双的人心想,若是平日小心去做,让马原地踏步却也不是做不到。
可如旅帅一样,一边说着话,一边还能有闲心捏死一只想要吸血的牛虻,那却是难。再说若是自己做,可能稍不注意马就要往前挪动,旅帅如今讲了好久了,马匹一直没动地方,这可真是比不了了。
庶俘芈在马背上,看似很随意地闲聊道:“当年我追击赵公子朝的时候,他们那里颇有几个人物,可以说是有百步穿杨之能。可是纵然个人勇武,却也抵挡不过纪律。”
“就像是我当年在高柳跟随屈将子和胡人约谈的时候……”
他不动声色地讲着关于纪律的重要性,顺带着提了提当年的旧事,到最后也再没做什么花哨的动作,只是平淡地退下去,将位置让给了旅代表,让他又讲了一些话。
随后各个连队就先回自己的营房,互相熟悉一下。
民间虽有不少退役的厉害人物,可真正厉害的基本都在军中,这个旅虽然是个架子,可里面的军官从上到下,既有学院派也有血火中杀出来的,哪一个提起过去都有些故事。
一乡之地,要和整合了整个泗上和天下一部分的墨家义师军中相比,终究是差得远了。
尤其是泗上尚贤,真正的能人都在体系之内,倒也没有说那种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