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表舅姥爷,请他救我娘。就写:表舅姥爷,汝之外甥女,二峨山柳村柳氏赐,病危旦夕,望火速救之,表孙女敬上。”陈秋娘早琢磨好了这些内容。
掌柜听闻陈秋娘的叙述,不觉一惊,抬头仔细看她,便提笔蘸墨,说:“你也是读过书的。”
“娘亲教我认过几个字。”陈秋娘踮脚站在柜台前,认真地说。
“读书好,读书好。”男子念叨几句,声音越发小了,神色却暗淡些,显出几丝飘忽迷离。
陈秋娘大约猜测他的心思,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干笑两声附和他,过后就站着等墨迹干透,同时,也开始打量这客栈。
这客栈是标准客栈,看桌椅摆设,大堂布置格局装修,十分不错;采光适度,通风雅致,干净整洁。最重要的是这客栈地理位置不错,既处于繁华之口,又靠着青山,枕着小溪,十分清幽雅静。
只不过这客栈确实没有客人,即便硬件设施不错,却也难掩冷清凋敝之感。
这客栈真是不错,被经营成这样,倒真是可惜了。陈秋娘暗自分析其中原因,想这掌柜无论打扮、言行,书卷气都太浓,且太年轻。这客栈又是他祖上产业,家中长者突然故去,想必他也是赶鸭子上架,肯定不善经营,才将偌大的客栈经营这般冷清的田地。
真是可惜了,若是有钱,盘下这店,倒是很不错。先靠着这店铺打响名号,在这十里八乡打造一个平民快餐店,买特色小吃,物美价廉。同时,再打造一个针对富人的豪门盛宴。等这名号打响,时局也稳定得差不多了。那时,再开分店,南国北地,全国连锁,绝对是财源滚滚。
真是可惜啊。可惜没有钱。这么好的地盘,这么光明的前途,都是空谈。陈秋娘暗自感叹。
不过,此路不通,还有别路。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既然没钱盘下来,那么,跟这客栈老板商量技术入股,盘活这个店,一样可以打响名号。只要有了客源,名气,银子总是滚滚来的,将来照样可以有如日中天的事业。
她心里有了这样的盘算,正在琢磨怎么开口跟这掌柜谈一谈可能的合作,便听见有粗嗓音男声响起:“陈文正,你把你这客栈盘给我吧。你成天只知道读书,写个书信能挣几个钱呢?你老子之前生病,家底都掏空了吧?你那半瞎了的老娘昨儿个还在街角买剩菜老叶子的。”
我去,居然有人这么快就来抢我生意。真是可恨啊。
陈秋娘听到有人要捷足先登盘下这店,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她立刻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进来一中年男子,身材肥胖,穿着蓝底绸缎夹袄,走进店来,拉了条凳子,一屁股就坐下来。
那年轻掌柜也不应声,只管仔仔细细收了笔墨,捧了书端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喊了一句:“盼清,给刘掌柜奉茶。”
那叫盼清的店小二面上也不悦,却还是捧了茶壶给那刘掌柜倒上。
这掌柜、小二都是礼貌之人,从刚才对待她的举动就看得出来。看这会儿他们对待这刘掌柜的神色举动,陈秋娘顿时就乐了。
看这样子,这是分分钟放心的节奏。这家掌柜与那刘掌柜怕是有什么大罅隙,他们这笔生意今天绝对是谈不成的。
嗯,他们谈不成。这刘掌柜盘不下来这家店,那么这客栈就是我囊中物了。陈秋娘整个人都放松了,在一旁看戏。
“文正啊,你太客气了,我刚吃了几个好吃的菜,这油水闹得慌,这茶来得正是时候呢。”那刘掌柜一脸堆笑,端了茶杯。
书生掌柜陈文正只扯动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那刘掌柜,又将目光移向手中书,摆明不想理会这刘掌柜。那店小二盼清倒是一脸仇恨,愤愤地质问:“刘掌柜为的是吃几个好菜,就设法挖走我们几个厨师的么?”
哟哟哟,还有“趁人爹死,挖人厨师”这种缺德事。陈文正是读书人,儒家教育出来的,性格气节可想而知,这刘肥佬想正面盘下这家店是绝对没戏的。陈秋娘心里乐呵,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看戏。
“盼清,不得无礼了。”陈文正略扫了盼清一眼,声音平和,却不乏威严。
盼清嘟囔一张嘴,说:“少爷,做生意哪能是你这样的?这人设法挖走我们的厨师伙计,不就想逼你低价盘出这云来客栈么?”
“你个瓜娃子、下贱胚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再无端污蔑我,小心我把你绑到衙门去。”那刘掌柜拍桌子,对着盼清怒喝。
哟哟哟,这素质——,怕正常途径盘不下来这店,会暗地里使不少手段。他日自己入驻这店铺,开始经营,提防这老小子的功课必须要做足,天天提上议程,最好是互惠互利,如果做不到,就必须彻底打压。
现在——
就好好观察观察这老小子。陈秋娘还没开口向陈正文说技术入股的事,就已先开始盘算以后怎么对付这等生意上的绊脚石了。
“这是云来客栈,不是你吉祥客栈,这里不做你的生意,你请回吧。”盼清也不饶人,陈文正却阻止说,“盼清,你去看看火,给老夫人下碗面,想必老夫人饿了。”
那叫盼清的店小二只得愤愤地朝刘掌柜“哼”了一声,这才不甘愿地往后堂去了。
刘掌柜面上阴骘转瞬即逝,随即一脸堆笑,也没继续追究那盼清的不礼貌,显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大度模样,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