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伏寿看着这份盟约,弹了弹,“是思博的字迹,落款也是思博的落款,甚至就连西凉统帅大印,也是真的,还真是难为冯浩做这份盟约出来。”
她慢慢的打量着,最后目光落在纪思博的落款上,眸中划过一抹明悟,“这份盟约只有思博的落款不是原有的东西,看来是找了会修缮字画的高手,将冯浩的落款去掉,补上了思博的落款。”
在一旁的宿,冷着脸,“这次要不是柳发现得早,及早就把这份东西拿走,还真的让冯浩得逞了。”
纪伏寿将这份盟约松开手,飘飘扬扬的,就落在她脚边的炭盆上,瞬息间就烧成了灰烬。
此举看得宿怔愣,“主上,您不把这份盟约留着?既然冯浩可以作假,我们也可以作假,他能诬陷我们少爷,我们自然就能诬陷他。”
纪伏寿懒洋洋的撩了撩眼皮子,“不用,我还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就冯浩自己做的事,都够他焦头烂额了,于明镜收集到这么多证据,一定会死咬着他不不放的。只是没想到,思博被人诬陷,只有英国公一系的人帮他,看来这一次,思博心中要对四皇子略有不满了。”
宿冷哼了一声,“那个关锐锋,最会明哲保身,只求无过,哪里会给自己惹事,怪道这么多年来,只是虎贲军的将领,这次来北疆,虎贲军连口汤都喝不上,跟着这么个将领,能有什么出息。”
纪伏寿敛眉垂眸,掩着嘴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不过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推波助澜此事,看来不仅是京城,就连在北疆,也少不了同党伐异。”
她轻轻一叹息,语带讽意,“鲁国公这些人,北疆一旦没了危险,就立即开始替各自拥护的皇子们谋取利益、打压对方了。”
宿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头,“主上,少爷这件事,不是冯浩与少爷的私人恩怨吗?怎么又牵扯到皇子们身上去了?”
纪伏寿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充满讽刺的笑容,“私人恩怨?不,冯浩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让思博伏诛?哪能呢。
冯浩在我看来是个无用之人,这无用,只在带兵打仗上,却不是他这人本身,能被三皇子一系信任,且多年来北疆没落到旁人手中,可见其实他并不蠢,相反,此人阴狠毒辣,就是太怕死了点。
这次他弄出这份盟约,诬陷思博通敌卖国,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思博,思博顶多就是个顺手就能摁死的小人物罢了。
冯浩要对付的,是四皇子,还有英国公一系,不然你当鲁国公为何会配合他演这一出戏台子?是因为鲁国公也想对付英国公罢了。”
宿经过这番话的点拨,凝眉想了想,很快就恍然大悟,“与少爷同一个营帐里住着的,不正是英国公的二公子以及他的子侄吗?”
纪伏寿扬了扬眉梢,“没错,你想想看,思博如果真的跟西凉通风报信,那同在一个营帐里的池家二公子二人,会不会被人猜测参与其中?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将池家二公子也牵扯进去,别说这次打败西凉大军立下的大功了,能保下这条性命,都是圣上皇恩浩荡,念及英国公此前对大齐的劳苦功高,英国公还要对此感激涕零呢。
且事情传扬出去,还会连累英国公的名声,池家二公子有可能与西凉通信,英国公又如何还配做燕山军的统帅?到那时候,英国公才是真的被圣上拔掉了利齿,成了无牙的老虎。
没了英国公,思博和池家二公子又出了事,这次北疆的功劳,鲁国公就能独吞,他在军中的权势势必会更上一层楼,这样无形中就给大皇子增加了多少的底气?
思博又是四皇子的人,这次出征,四皇子对思博寄予厚望,这在大人物的眼里并不是秘密。思博这次立了大功,只要班师回朝,一个三品武将少不了,四皇子就能在军中安插上一个有用的将领。
但如果思博出了事,情况就会反着来,四皇子同样落不到好,至少一个识人不明的名声跑不掉。此消彼长,四皇子在夺嫡的分量上,就会被大皇子和三皇子压着了。”
宿仍有一丝疑惑,“主上,冯浩是三皇子的人,为何他只对付四皇子,却放过了大皇子?这样不就是为大皇子做嫁妆了吗?”
纪伏寿微微摇头,“我说过冯浩此人很怕死,他还需要鲁国公为他在圣上面前求情,赦免丢弃定襄城之过。这次他对付思博,就是送给鲁国公的大礼,能将四皇子和英国公都拖下水,鲁国公还能大榄功劳,鲁国公又怎么会不配合他?”
宿瞠目结舌,感叹道,“这些人玩弄起权术,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主上,既然鲁国公他们也不安好心,我们为何不把他们的把柄也交给于明镜,让于明镜也咬着他们不放,这样一来,就能帮少爷把仇都报了。”
纪伏寿轻轻一笑,“你说的把柄,是指鲁国公等人走私一事?”
宿认真的点头,“主上手上不是有账本和口供?不若也找个合适的时机,交到于明镜手里,鲁国公他们必定是落不得好。”
纪伏寿浅笑着摇头,“行不通,走私一事牵涉太广,那些大人物为求自保,一定会将于明镜打落尘埃,一个有了瑕疵的御史,他说的话还能让人相信吗?还不是时候,不着急,好猎人永远都不缺耐心,必要之时一击必杀,才能收获丰富。这一次,先把冯浩打入深渊,为思博出一口气再说。”
宿点点头,主上行事,自然有她的顾虑。他想了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