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浩微微一怔忪,而后不假思索的回道:“没有粗盐留下。”
盐一向是朝廷管辖,每隔半个月腾骧军才会找榷货司申拨,榷货司那边才会拨下来给腾骧军,但每次的数量都不多,也就只够五万腾骧军用半个月。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拿粗盐暗中私卖。
西凉大军来之前,腾骧军的粗盐快要用完了,正跟榷货司那边打了招呼,结果榷货司的粗盐还没有下来,西凉大军就驻守在定襄城了。
因此冯浩可以十分肯定,腾骧军没有留下多少粗盐。
冯浩才回答完,就见鲁国公等人齐齐神色松动,又见纪思博不知怎的也在,皱眉不解的问道:“主帅,不知你找我问粗盐是为何?”
鲁国公看了一眼纪思博,便开口道:“是游骑将军来找我,与我说起昨天他提起的在粮食上动手脚的事,这里头有不妥的地方,在粮食上动手脚行不通。”
冯浩听罢,便要冷哼一声,他就说这种毛头小子想出来的计谋不可能会实现。
结果又听鲁国公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想要把粮食换成粗盐,这样一来,动手脚就没有问题了。”
冯浩一滞,到嘴的冷哼终究是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的吕添和凌鑫的声音,不等亲卫通传,鲁国公就朝外头叫唤了一声,“吕将军、凌将军,进来吧。”
吕添二人进来,看到梁镇海几人在,微一诧异,又想起正事,将自己手上拿着的一叠纸递给鲁国公,“主帅,已经排查过百姓了,也逐一问过他们关于定襄城的事了,情况都写在这里。”
鲁国公一页一页认真的看着。
“如今西凉大军就驻扎在腾骧军之前所在的营地里。”
吕添负责询问百姓关于定襄城的事,这些情况他早已了然于胸,在鲁国公看着那些记载时,他便捡了一些重点情况讲述。
那片营地,之前是燕山军留下的,当年燕山军驻守在北疆,人数也有将近三十万人,所以那片营地空旷的很,驻扎西凉二十万大军不是问题。
“百姓说,一开始的时候,西凉大军没有对定襄城里的粮食铺子动手,只是守着城门不让进出,也没管百姓。有好些个有识之士,暗地里偷偷与粮食铺子的东家商量,几乎城里每家每户都分到了粮食。”
吕添说到这里,不得不感慨,“定襄城的百姓,倒是团结得很,那几个粮食铺子的东家更是仗义,据说分文不收,就把粮食分给百姓了。”
梁镇海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冯浩,语气凝重,“城已破,他们没有守军保护,可不就得自己想法子保护自己了?”
他是燕山军的将领,在定襄城驻守多年,对定襄城百姓感情深厚,早前第一次攻城,他亲自带着士兵杀了百姓时,心都在滴血,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举刀向自己守护的人。
他更清楚定襄城百姓对西凉人的憎恨,那是世代积累下来的血仇,如果当初冯浩没退走,百姓必会如同二十年前帮着燕山军死守定襄城一样,不到最后一步,他们都会帮守军到底。
所以当纪思博提出西凉大军有可能用百姓来交易时,梁镇海是所有人里面最乐意的。
在这件事上冯浩理屈,不敢招惹梁镇海,一言不发的撇过头。
吕添见两人没吵起来,便又继续道,“除此之外,定襄城里唯一一家卖粗盐的铺子,也偷偷将粗盐分给了百姓,没有留下丝毫。”
梁镇海哈哈大笑,“好样的!”
就连关瑞锋、纪思博二人也面露舒缓之意,让吕添和凌鑫两个不明就里的人满头雾水。
但鲁国公面色却凝重的很,仍然低头看着那些记载。
吕添见鲁国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继续道:“但是百姓说,就在五天前,西凉大军挨家挨户的搜查百姓家里,将他们家里的粗盐都搜走了。”
梁镇海脸上的笑容僵住,渐渐收敛起来,纪思博和关瑞锋两人也面色凝重。
吕添皱了皱眉,直觉这里头的“粗盐”有古怪,想着等一下要问问主帅到底是何故。
梁镇海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不知西凉大军搜走的粗盐有多少?”
吕添摇摇头,“百姓不知。但诸君也知晓,要卖粗盐,必须要去榷货司那边拿到盐引子,且定襄城是边疆之地,历来榷货司就算放盐引子,也不会放太多给定襄城那边的盐商,再加上定襄城困城一个多月,盐铺子里的粗盐分给城里所有百姓吃用,有所剩也不会太多。”
梁镇海长吁一口气,既然不会太多,那西凉大军缺盐的话,很快就会想法子找粗盐了吧?
吕添又道:“听百姓说,他们被困在城里,不敢外出,整日里只能躲在家中,有腌制的酱菜还好,还有酱菜就着送稀粥喝,如果家里没有酱菜或者酱菜吃完了,就只能每天吃稀粥了。这城里的肉食,全都没有了,俱在西凉大军营地中。”
纪思博听着,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两次看那些百姓,都是虚弱的样子,原来他们有粮食入肚,却许久没有吃过肉。
“除此之外,定襄城里的九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女子,都被西凉大军强行掳走了。”
吕添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很不好,很显然他明白西凉人将这些女子掳走是做什么。
梁镇海声音像含着冰碴子,冷飕飕的,“连九岁的幼童都不放过?简直是畜生!”
吕添神色带着一丝沉痛,“据说靠近营地的百姓,天天都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