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的奏表提请上去后,虽然上面不知道这一官运亨通的为官者为何要辞官归家,但还是很快便批准了他的奏表。
此时的朝堂早已不是由天宏帝亲自主掌,他将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一名名叫严同的权臣。
自从天宏帝因生父生母尊号一事下罪诸多官员后,朝中与之作对的旧臣便慢慢被一扫而空。此时张璁因敢于言事以及一直以来对天宏帝的忠勇,被委以重任。
天宏帝一向重礼,因此朝中礼相权势最重。张璁便被授予礼相一职,可谓位极人臣。但张璁毕竟年岁颇大,他为官时便已是五十高龄,此后虽位极人臣但年岁已然不饶人。多年前张璁便直接致仕回乡颐养天年了,而就在去年,这位生平颇具传奇色彩的老人寿终正寝,离开了人世。
张璁致仕后,朝中有一名为夏言官员和同深受天宏帝喜爱。
夏言曾疏陈武宗朝弊政,受天宏帝赏识,后又在议礼一事时正直敢言得帝皇恩宠,严同则是在议礼事后才被重用。
议礼过后因为天宏帝过于独断专行,导致朝中阿谀奉承成风。严同因为一手好道家青词,又很会阿谀奉承,侍奉天宏帝很得心意,所以得以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议礼一事后天宏帝尊奉道家的嗜好更甚,沉迷于炼制丹药修行长生不老之术,朝堂之事反倒搁置在了一边。
张璁为官时曾替他做了不少改革,比如他下令清查土地田赋,并明令禁止侵占民田;重新规定科考文体,提高学子素养;明确官员任命和升迁的条例,对贪污者从不徇私枉法。
但张璁致仕后朝中便逐渐被严同这种阿谀奉承之辈把持。夏言上表劝谏天宏帝莫要迷信妖道痴迷长生,反倒令天宏帝不喜,因此慢慢失了权势,朝中之事完全被整日阿谀奉承的严同与其子严实把持。
天宏帝已经完全陷入对道家长生的迷恋不可自拔。严同非但不予以制止,反而百般媚上。其中单是营建一项,道家斋宫秘殿一起修建工场二三十处,役匠数万人,可以称之为军了;每年为此花费二三百万两,经费不敷,乃令臣民献助;献助不足,复行开纳,劳民伤财,民怨沸腾。
天宏帝则视朝政于不理,为求长生不老,要以“吸风饮露之道”成仙。在园中植蕉数株,每早,阔叶上必布满甘露,晨起口干舌燥之即,吮吸若干片,可觉甘甜爽口,并有延年宜寿之说。天宏帝帝为采集甘露饮用,日命宫女们凌晨即往御花园中采露,导致大量宫女因之累倒病倒。
宫女们入宫之后便失去自由,并且衣食菲薄,居住环境也十分简陋,还有终日繁重的体力劳动。即使生病,也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丰朝有规定:“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另外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免不了一顿打骂。
议礼一事后天宏帝性情更加暴躁偏执,稍有不如意对于身边下人便是打杀治罪。
这些年来天宏帝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名为“红铅”的丹方。所谓“红铅”其实就是女子初潮时的经血,“取童女初行月事炼之如辰砂以进,名曰红铅”。由于天宏帝强制采取或用药物催取宫女的经血,用以炼制这种药物,宫女们备受折磨,不少人还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即使不死也很容易落下病根。他从民间大量选取十几岁上下的女子入宫,就与炼红铅有关。
朝中反对帝皇迷道者皆被严同罢免治罪,整个朝堂完全成了一言堂,再无忠君之言,贪污媚上成风,混乱不堪。
此日天宏帝正在宫中专门设立的“道场”修炼“长生不老道法”,突闻得有人呼唤:
“公子近来可好?”
这深宫之中为何会出现旁人胡乱呼喊?天宏帝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站着一名拄命字卦幡的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白须及胸,道袍破旧却还算干净,精神却宛如年轻人一般,很是奇异。
这深宫中自然不会允许未经天宏帝允许的算师出现,因此天宏帝直接呵斥道:
“你是何人,不知道这是禁地吗?冒闯皇宫可是死罪!”
“公子不记得了,本人曾为你算过一卦。”
这算师敲了敲手中拄着的卦幡,天宏帝猛然记起还真的有这回事。
一般人哪敢为帝王算命,因此天宏帝这一生中仅在某次出游时碰巧被一名古怪算师拦住算过一命,那古怪算师倒确实是这副打扮,也拄着这命字卦幡。
那算师曾言天宏帝在春暖之日即可如愿以偿,果然次年春季所有旧臣便被天宏帝罢黜的罢黜,降职的降职,还直接杖毙不少。
如此一来天宏帝马上便有了兴致,急不可耐问道:
“原来是先生,先生上次一卦可谓奇准。不知先生可否再为吾算上一卦,吾可否得那长生之术?若是算得准了,先生想要金银财宝还是官爵权势吾都可予之!”
天宏帝好似忘了自己正身处皇宫禁地,不再在意算师出现的诡异之处。
那算师却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回答道:
“公子可曾记得老夫曾言‘谨记过刚易折,太过独断往往失却人心。且须知世人便是在世之人,若强求神仙之术却或由求仙之因所得恶果失却性命’?”
天宏帝有些不太高兴,这满朝文武的百官劝谏他都不听,怎会记得一个算师几句劝告?
“休得多言,朕命你算上一卦,若是算的好还则罢了,若是胡言乱语便治你杀头之罪!”
天宏帝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独断专横之意愈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