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慢慢悠悠向那人身边走去,在与对方擦肩而过时突然伸手拦住了对方:
“先生面相不同凡响,不若让本人来为你算上一卦?”
他这一举动明显惊到了青年男子的随从人员,当即有人呵斥道:
“哪来的骗子装神弄鬼!赶快让开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名青年男子却阻止手下将高先生赶走,反而略有兴致地看了看面前算师:
“你等莫要惊到这位算师。我朝一向尊神敬道,本人也多熟读道家经典,或许这位算师看与我有缘才会为我指点一二。”
有了这青年男子的命令其他人便不敢再多做阻拦,只是仍紧紧盯着高先生,仿佛他若是有什么多余举动便会冲上前来将其擒住。
高先生并未理会其他人反应,而是带着青年男子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不知算师要怎样测算,是看相还是批字啊。”
青年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高先生却直接摇了摇头:
“本人推算既不需要看相也无需批字。这命途一道在于天地,本人观天相地便可知晓天下之人命途何在。”
他一说完青年人和其仆从都笑了起来,这些人在想好一个狂妄的算命先生!
“先生好大口气,若是如此岂不是连满朝文武乃至当今天子都不如你。”
笑完之后,那青年男子随即发问,略带调侃之意。
没想到高先生直接予以回应:
“天子天子为天之子,我已不在这天地中,当然不会去与那天子相比。”
他虽说的是不去相比,但话语间已经将自己放在高于天地的位置,自然比天子更甚。
“大胆,你作如此言语难道就不怕被治罪吗!”
青年男子随从之中又有人呵斥道。不过高先生并未理会那人,而是看向了他这群人中真正主事的那人。
那名青年男子果然再次制止手下,随即说道:
“先生口气不小,那就看看你的本事吧。我有一事甚为烦恼,不知先生可知此为何事?”
高先生面带微笑,平平静静对青年男子说了一句:
“你之烦恼在于父辈,又在于本辈;在于lún_lǐ,又在于权势;在于寡,又在于众。”
他刚说完,那名青年男子脸上笑意便是一凝,冷冷清清问道;
“你到底是何人?!”
高先生根本不为其气势所迫,还是平静回答道:
“本人生于此天地但又非此天地中人,可以实观虚,又以虚寻实。于虚于实,我皆为无。”
青年男子明显根本没听懂高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似乎确定了对方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那么这位高先生,请问我该如何解决?”
“你之烦恼顺其自然便可解决,不出明春这烦恼即消失无踪。但谨记过刚易折,太过独断往往失却人心。且须知世人便是在世之人,若强求神仙之术却或由求仙之因所得恶果失却性命。”
说完高先生便直接不再理睬那青年男子,连卦钱都未收取就直接离开了。
“圣上,那妖人不尊天子是否属下派人将其捉来问罪?”
青年男子身边一名随从出言道,这名青年男子赫然便是当今天子天宏帝姜厚熜。
姜厚熜摇了摇头,还在思度刚才那名古怪算师所言,随后才说道:
“不知者不罪。这人虽然口气狂妄但所言并不全无道理。看来今年便是我为亲父生母正名时机!”
说完他直接带着手下人员重新向宫中走去,准备处理生父生母名分一事,也是彻底稳固下自己的帝皇权威!
这年冬季,张璁修撰《大礼集议》成,朝中又开始就天宏帝生父生母一事闹得不可开交。然而这次天宏帝并未再就此事做出让步,杨和等旧臣也是死谏不退,杨和本身甚至以告请还乡作为威胁。
但杨和这次却错估了天宏帝的决心,结果天宏帝直接在其辞请奏章上批下“听之去”三个字。众多官员纷纷上表奏章向天宏帝施压,而杨和还是被直接削职为民。
杨和虽走但朝中争斗仍在,新上任接替杨和掌管相权的汪俊对天宏帝任用的所有新官所提建议全部予以驳回,天宏帝则直接以皇权镇压,并将张璁提拔为兵部侍郎。汪俊同样上奏辞表,天宏帝还是不在乎,又命席书接任。
整个朝堂上的官员换了一位又一位,有不少大臣都辞请还乡。整个甫青城似乎都陷入到某种紧张的沉默中,大家说话都下意识小心翼翼。
次年春季,天宏帝正式下令要求礼部追尊兴献皇帝为“皇考恭穆献皇帝”,其生母尊号则定为“圣母章圣皇太后”,并命礼部在奉先殿的一侧另建一所房子,专门安放“皇考”的神主牌。
结果诸多旧臣又在杨和之子杨慎带领下跑到金水桥一带列宫大哭,声彻宫廷,请求天子改变旨意。
天宏帝在文华殿听闻门外哭声震天,命太监传谕大臣们退朝,但群臣直到中午仍伏地不起,企图迫使天子屈服。天宏帝震怒,令宫廷侍卫逮捕为首者八人,下诏狱。
此举令其他人更为激动,冲至左顺门前擂门大哭。天宏帝再下令将五品以下官员一百三十四人下狱拷讯,四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停职待罪。随后宫廷侍卫请示如何处理逮捕的大臣,明世宗下令四品以上官员停俸,五品以下官员当廷杖责。因廷杖而死者共十六人。
左顺门廷杖后,反对议礼的官员纷纷缄口,为时已久的天宏帝生父生母尊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