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先是都露出极为惊讶的表情,然后又有了各不相同的反应。
反应最大的是邹伟,他直接惊呼出来:
“这不可能!张璁何德何能可考中会试,为何我邹伟却又是无缘!”
经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便都注意到榜文末尾张璁之名,随即悉悉索索议论起来。
大家倒不是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因为这荼明城谁不知道张璁是个无钱无势的老书生,若是他有什么门道也不会直到如今才中得会试。周围这些人仅仅是感叹张璁那厮运气好罢了,也许刚好碰到略微喜欢他文笔的考官,也许今年正好备读到了会考的题目,这才得以高中。
“邹伟兄着相了,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辈出。张璁现已到知天命之年,或许文曲帝君念其诚心准其得中也并无不可。”
接话的是那名给高安卦资的学子,此时他倒是显得非常高兴,并没有因为落榜而有所沮丧。盖因为那名说中张璁中榜的年轻算命先生曾送他一卦,言其下次春闱必得高中。
既然对方所言俱已成真,甚至连张璁一事都能算中,这位学子也就不用太担心未来前程了。
剩下两人虽然都有些沮丧,但并未像邹伟那么重。会试落榜乃是常有的事,况且他们二人都要比邹伟年轻得多,还可再考多年。
此时拿折扇的学子突然提议道:
“既然那位先生推算如此准确,我等四人何不再次找寻那位高人算上一卦,询问何日才可高中?当然朱兄下次春闱必得高中,小弟在此先恭贺了!”
剩下那名学子也是附言道:
“甚好甚好,若是我等下次春闱也可如朱兄一样高中,岂不美哉。就算下次不中,知晓前途也可早做打算啊。”
没想到此时邹伟却突然发怒:
“福祸由天不由我,天地之意不可捉,天若不能尽人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罢邹伟直接拂袖而去,明显绝对不会再去找高安算卦。
其余三人并未追去,而是直接留在了原地。四人中只有邹伟与那位年轻高人有所争执,他们带邹伟过去反而不好再找人家搭话。
“邹兄此言却是太过狂妄,须知当朝帝皇同样要年年祭拜上苍,我等区区学子怎可忤逆天意?举头三尺有神明,此等狂言妄语理当慎言才是!”
其他三人皆认为邹伟所言不当,不知不觉间便把对方隔离出自己的小圈子。
三人看完榜文,也不管邹伟,直接向先前遇到高安的地方赶去。
高安人就在那个角落摆着有些怪异的卦摊,且还是那副闭目养神姿态。不过这次三人都已然知晓对方是真真正正的高人,所以变得异常客气。
“先生所言甚是准确无疑,我等四人皆落榜而归。今日恳请先生再为我等算上一卦,即使百两千两我等亦可相赠。”
这次率先试图搭话的是那名朱姓学子,也就是上次付给高安卦资者。
没想到高安眼都未睁开,直接摇摇头拒绝道:
“你们与我只有一卦之缘,若再强行算上一卦,只有运转落命之果。诸位还是请回吧,谨记‘知耻而勤,勤能补拙’即可。”
这三人没料想面前这位小先生卜算还有此等说法,却没有其它办法,只能离开。
落命便是走霉运,若是仅仅因此一卦而沾染霉运,这卦倒不如不算。
会试发榜之日后第二天,高安卦摊前又迎来一位新客人,这人正是会试榜文末尾的张璁。
张璁此时已经与先前判若两人,前段时间的忧愁沮丧之意顿去,苦寒之象也已消。他换上了一件得体的士人新衣,将须发都打理极为得体,面带无尽喜悦之意。
“幸得先生吉言,张璁以半百之年得以高中,今日特来守诺还礼!”
昨日可谓是张璁此生最为欣喜一日,当报喜之人敲锣打鼓通知他得中时张璁差点没哭出来。这些年来他次次春闱都有参考,但次次都终以落榜而归收场,成了这荼明城学子的笑柄。
后来张璁便连榜文都不敢去观瞧,生怕再次落榜被他人指指点点。
除了读书研习张璁别无所长,其父母早已病逝,父母临终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期其高中。没想到在这半百之年张璁得以高中,亦可谓功德圆满。
得中之后应酬完前来道贺的人,张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去亲长坟前痛哭流涕。这些年来他承受着太多流言蜚语,被所有学子所歧视,就连那些城外佃户也看不起他,这一切一切终于在发榜这天彻底反转。
以后想必所有父母教育孩子不会再拿他张璁作为反例,而是劝孩子像他一样坚持不懈。这种坚持是对是错张璁也不知道,若是这次春闱他还是不中那恐怕以后将孤独落魄终老。
好在这一切已经过去,得中会试成为贡生后起码以后衣食无忧了。
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张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第二天便找到了高安的卦摊。
自从张璁屡试不第后,所见是越来越多的讥讽冷漠,从未有人对他进行过鼓励支持,尤其是最后这几年更是如此。然而那天他从街市上路过却突然听有人说他会在今年高中,当时张璁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那时张璁囊中羞涩,根本没能力报答他人知遇之恩。等他中得会试第二天,便直接去衙门领取了贡生的学金(中榜奖励),全部带了过来准备直接赠给这名异常年轻的算命先生。
“先生真乃神人,竟然料得张某半百之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