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
屋里坐着朱衣道人,宗衡道人也来到了南京,这对于李元利来说,是件大好事。
且不管傅青主是否能解读《洗髓》《易筋》二经,接下来是否能够用得上宗衡道人,就是能够多结识一位道门高人,李元利也是极其乐意的,当然,前提是这宗衡道人得有真本事。
李元利决定亲自去请这位宗衡道人过来,有傅青主在,那种坑蒙拐骗的江湖老道想必逃不过他的法眼。
何庆琳如今就住在府内,和三元金彪他们在同一个小院里。李元利与尤烈转过回廊,便看到他站在一位白发老道身后,远远地在小院门外向着李元利躬身行礼。
总算是还没有得意忘形。
白发白须的宗衡道人看起来有点像得道高人,而且言语之间也是不卑不亢,十分得体。给李元利的第一印象很好。
古时候的僧道能够得到普通百姓的崇敬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最起码僧人和道人都是读书识字的,要不然也读不了佛经和道经。对于几乎全是文盲的农民来说,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仰视。
一间寺观再加上一位高龄的老和尚或者老道,只要不是碰到灾年,这间寺观肯定就会香火旺盛。
李元利客套了几句,便邀师徒二人一起来到正厅。现在他还摸不清这宗衡道人的道行,但傅青主的本事可是流传到后世的,就算他不能解读《洗髓》《易筋》二经,光凭他在医学上的造诣,就值得李元利认真对待。
出乎意料的是,傅青主与宗衡道人竟然还是熟识。更出乎意料的是,七八十岁的宗衡道人还要称呼刚满五十的傅青主为“前辈”。
傅青主看出了李元利眼中的疑惑,呵呵笑道:“贫道师出五峰山龙泉庵还阳真人门下,还有个道号叫作真山。”
李元利还是不解,宗衡道人道:“我教龙门派以‘道德通圆静,真常守太清’等四十字为号,还阳真人静中祖师乃是第五代弟子,贫道却为二十三代‘宗’字辈弟子,辈分相差不可以道里计,真山前辈其实也是贫道的祖师,只是前辈不让贫道如此称呼!”
“虽说是同出一脉,但你比我年长许多,就以前辈相称最好!”
李元利听得更感诧异,这两名道人都是全真教弟子这不稀奇,但为何辈分却差了十七八辈,简直是有点不可思议。
“傅先生,宗衡道长,你们这辈分是怎么算的?”
宗衡道人捋着白须道:“按字辈来,这样才不会乱。”
“却为何差了这许多?”
“呵呵……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百姓之中还有‘幺房出长辈’一说,更何况道门开枝散叶,弟子多不胜数,其中出几个年少的长辈也是正常得很。”
傅青主却道:“贫道祖师九十余岁才收吾师为徒,贫道拜吾师为师时,吾师已百岁有余,两百年高出十多辈确实正常得很。”
李元利这才释然,便将话题转到了密室之中的经文之上:“傅先生,密室石壁上的《洗髓》《易筋》二经,听宗衡道长的高徒说他也有研习,不如请宗衡道长先说说到底如何?”
“那就请宗衡道友说说?”
宗衡老道一拱手道:“汉王和前辈既然有命,贫道岂有不从?”
“说来也是贫道那劣徒有缘,此等道门真经,非得有大缘分才能得见不可!贫道当年第一次见这两篇经文之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来研习,却只能算是小有所得!”
“经义无碍!只是那二十多幅行气导引图,似乎暗含玄机,贫道每次观看好象都不一样,因此每过一年半载,贫道都要来南京一趟,一是不放心劣徒,二来也是为了研习这些导引图!”
“经文贫道已经看过,照经习练应当没有问题,却不知那行气导引图有何玄妙之处?”傅青主双眼发亮,站起身来急不可待地问道:“天色还早,不若我等先去看看那密室之中的经图?”
“傅先生,宗衡道长!密室之中的经文就在那儿,飞不走!我已经命人整治了酒菜,两位今日远道而来,先吃饱喝足歇息一番,明日再去看也不迟。”
“先去看看,要是不先看过,这酒也吃不香!”朱衣道人傅青主既爱茶更爱酒,但听说那行气导引图竟然如此玄妙,就连饮酒也没了兴致。
但宗衡道人却笑道:“前辈莫急,这行气图确实玄妙,极易让人沉迷其间,贫道第一次进那密室之时,便在里面一连看了三日。前辈不如听汉王相劝,先吃饱喝足,明日沐浴焚香之后,再去参研那高人所留的导引图。”
傅青主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修习道门功法之时,道人们往往要先用香汤沐浴,然后焚香静心,仪式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要让人清静身心,修炼之时才能更容易领悟其中玄妙。
“那便明日再去!”傅青主无奈地坐了下来,“今日且先品酒。贫道也是有多日未曾畅饮过美酒了!”
傅青主这些年来倾尽家产用于反清复明,本身就没剩下多少家底,而且他替人看病之时,凡是家贫者不但不收诊金,反而要倒贴药钱,因此日子过得十分清贫,一家人最穷之时甚至住在窖洞之中,那有多少钱来沽酒?
这些事情李元利也听顾炎武说过,因此对傅青主更添了几分敬佩。
“三元、金彪,去伙房催催!再去将那两坛秋露白拿来,今日我与傅先生和宗衡道长畅饮!”
这秋露白产自山东,用高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