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弹药仓库,再和仓副使、仓吏目(管仓库的小吏)核对帐目,果然只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首先就是帐目对不上。工务司移交给军务司的帐目,每一笔都是清清楚楚,但军务司后勤处发到葭荫关的弹药,竟然有一些找不到相应的帐目。
剑门关和葭荫关各有一个弹药仓库,每个仓库配一个仓副使及四名仓吏目,现在发现了问题,这些人马上就被隔离起来审讯。
但此案的关键人物,主管两个仓库的仓大使竟然住在剑州,当李盖带人去剑州捉拿他时,才发现他和剑门关守将都已经失踪!
通过初步对葭荫关将领进行讯问,同时查访了葭荫关部分士兵,李元利发现知晓并参与这事的人并不多,不过想想也就了然,这可是砍头的罪名,他们哪儿可能大张旗鼓地搞?
然而仅仅已经露出水面的这些人,其中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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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化三面环水,除嘉陵江外,还有清江和白龙江在此交汇。
沿着白龙江溯流而上,经过宝轮寺院再走上几十里,有一处繁华的集镇,这便是三堆集。
随着大兴军治理下的四川越来越稳定,长江中下游的商贾又不远万里来到此处,采购生丝、木耳、药材,这使得三堆集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交易集市。
此刻,在三堆集中的一处院落的暗室内,五六个汉子神色凝重地围坐在一起,但却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早知道这事情瞒不住!有才,这次可真是被你害惨了!”良久,上首那个一脸痘坑的麻脸汉子长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的结义兄弟,管仓库的鲍有才来找他说这事时,他便极力反对,但鲍有才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并且保证不会牵连到他,他才勉强同意,可这事一发,哪儿可能不牵连到他?
“……大哥,我也不想这样啊!”答话这个显然就是麻脸汉子口中的鲍有才,他也是一脸愁苦。
本以为自己把帐目做得进出持平,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出其中关窍,哪知道李来亨突然带人前来封锁了大营,又拿出军务司的帐目来核对,这一来马上就露了马脚。
幸亏葭荫关中有他的亲信,想尽办法送了信到剑州来,要不然被抓住砍了头也没有人可怜。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鸟用?”另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无所谓地吐了一口唾沫,“当年你们俩个也是敢打敢拼的好汉,这才在大兴军多久?胆子都他娘没了?”
“大不了跟老子一起去汉中!来之前王爷已经率部拿下了固关,汉中指日可下,咱们也不是没有根基!”
“张哥,不是咱们没了胆子,而是……大兴军实在是不可力敌啊!”麻脸汉子垂头丧气地道,“不说火枪火炮,光士卒就有二十多万,郝……王爷几万乌合之众,哪里会是对手?”
“什么乌合之众?你那是老皇历了!现在王爷麾下,不说咱老营数千老兄弟全是精兵,就是新收的将士,也是身经百战的,李来亨若不是占了火枪火炮之利,咱们岂能怕了他个小兔崽子?”
“张哥”指着老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道:“前些时日叫你将剑门关的火炮炮弹全都拉出来,你偏偏瞻前顾后,现在好了?老子付给你的银子便宜了李来亨,火炮却全都没拉出来,现在后悔也晚了吧?”
“我想拉也拉不出来呀!下面还有不少老八营的把持着呢,他们可全是李来亨的忠犬!”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想想怎么跑出去吧?”鲍有才心头着急,见他们还在说这些没用的,连忙开口劝道。
“张哥”一瞪眼道:“咱们现在在关外,要回汉中简单得很,关键是你们俩个收了王爷的银子,就这样光溜溜地去见他?”
“那咋办?咱们跑得急,只带走了两千两银子,全部退给你也还差不少啊。”麻脸汉子无奈地一摊手道。
“……老于,我跟你明说了吧,皇上刚刚登基,处处都要用钱,这些买火炮的银子还是攻破西乡抢来的,要是没个交待,咱们回去能讨得了好?”
“……”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老鲍才试探着问道:“要不,咱们将三堆集洗了?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用你那狗脑子好生想想,就凭咱们这几十号人,想洗三堆?这些客商光护卫起码都有上千人,你要找死自己去,别拉上大爷们。”
“于哥,我就是说说……”老鲍连忙陪笑。
“张哥”却似乎早有谋划:“老于,若是你拿不出银子,就算哥哥放你一马,王爷能够饶得过你?日后少不得又要刀头舔血,亡命江湖!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说到这儿,“张哥”面色狠厉地将右手用力往下一切,“咱们索性宰了李来亨,到时大兴军群龙无首,必定大乱!你再把剑门关的人全部拉出来一起投汉中,有此奇功,哥哥在王爷和皇上面前担保你至少也能封个候爷!”
老于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不说李来亨自身勇猛,就算他手无缚鸡之力,在大军当中要想杀他,那根本就不可能!”
“有甚不可能?李来亨再厉害,他也只是个人,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他只带了两三千人过来,又要分兵驻防剑门关和葭荫关,身边能剩下多少?况且咱们在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