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而,究竟要被逼到一个何等绝望悲怆的地步,才能放下一直以来的尊严和傲骨,做出这种主动将自己脸面拱手送上,任由对方肆意践踏的举动来?
薛将军叹了口气,说来,其实,他也挺欣赏罗排长的。毕竟,这世间,不是每个“没家世、没背景、没身份,却有实力、有能力”的人,都能在机遇降临的那一刻,以一种勇往无前的魄力向上一跳,牢牢地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遇,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不说,还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打破了外界种种诋毁和嘲讽,而顺势攀爬到人生巅峰。
正所谓,不是每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都能成为让人艳羡和钦佩的“凤凰男”。
就如眼下,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这一刻,陈瑶确实愿意做一个和罗排长共进退的“贤妻良母”,而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同跪下。
薛将军的目光在罗排长和陈瑶这对“大难临头,却没选择各自飞”的夫妻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两人心里那除了浓浓的绝望和悲怆,以及伴随而来的一种认命念头带来的惶恐忐忑等情绪,也仿若瞬间就被扩大了数倍似的……
“你们走吧!”薛将军的目光仿若穿透了时光和岁月,停留在一个谁也不能够预料到的未知之处似的,脸上也隐隐浮现一抹疲惫和倦怠来,一幅不愿意再继续见到两人的模样。
罗排长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能和陈瑶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起身离开了。
就在两人步履蹒跚地走到院子里,见到那个“罗清婉牌人型巨茧”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微风也恰好在此时,送来了薛玲的声音:“麻烦你们将院子里的罗清婉抬回去。”
一个“抬”字,道出了此刻罗清婉的真实状态。
可以这样说,这两个多小时的被迫“一动不能动”的站立姿态,让罗清婉的大脑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心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报复薛玲的计划,却又因为眼前这种超出她预料之外的残酷现实,而一个又一个地被她亲自掐灭,甚至还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生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畏惧和不安。
——那种自己作天作地,肆意地折腾算计,自诩使出浑身解数,真正当得起“三十六计,七十二般变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般称赞的谋略手腕,在对方眼里,却不过是舞台上张狂的小丑一般,除了供人一乐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用处的荒谬却又确实是唯一真相的感觉!
不仅罗清婉,就连看似神魂不守,实则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罗排长,和看似茫然无措,实则却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自己和娘家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的陈瑶,也都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的不同,不由得抬头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惧不安。
无它,一切,只因薛玲那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断般的清冷语气和声音!
——易位而处,倘若,今天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那么,就算他们凭借非同寻常人所能企极的魄力和耐力,也不可能让自己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冷静下来,并说服长辈而做出相应的决断。
最最重要的是,眼下,薛玲才多大?九岁!正处于人生中最容易受到外界人和事的刺激,从而往往会因为一件在大人看来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勃然大怒,情绪激昂,做出长大后万分懊恼悲痛的事情来的年纪。
难道,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再或者,是“妖孽级别天才”和“普通级别天才”的区别?
“怎么办?”陈瑶一脸的愁苦,仿若无意识地轻声呢喃,却又保证自己的声音,绝对能透过那敞开一条缝隙的卧室门,清楚地传到被安置在卧室里“休养”的罗清婉耳里,“要不,我回家,找爸妈商量一下?”
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后就彻底放松下来的罗排长,不再掩饰自己满腹的痛苦和愤怒,绝望又悲怆地抱着头,闷声闷气地说道:“让我想想……”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陈瑶眼神微闪,放在身侧的双手忽而紧握成拳,忽而又舒展开来,脸上也破天荒地浮现一抹犹豫不定来。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家人朋友听说自己想要离婚的消息时,用来宽慰劝说自己的类似“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之类的话。
……也许,他们才是对的?
怀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绪,陈瑶起身,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又捡了些饼干糕点放在托盘里,在罗排长身旁坐下来后,就将水杯递到了罗排长面前:“大领导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么晚了,你一直饿着肚子,什么都没吃,先喝点水,再吃点饼干垫垫肚子,我去给你煮碗面。等吃饱了,大脑也能放松下来,我们再来慢慢商量解决这件事情的法子。”
罗排长的脸上迅速浮现愧疚、难过和感伤等情绪,最终停留在带上了深情厚意的感动上:“还好……有你。”
“我们是夫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