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琼林苑里就忙活开了,花匠们用自制的木托板把火炕上的花苗一小块一小块的连带泥土起了出来,再一株一株的移栽到已经深耕好并撒了基肥的花圃中。还有一部分去年的花株已经有了开花的迹象,暂时还留在房中,以免被寒流侵扰误了花期。
忙完了移栽工作,还要用毛竹在花圃四周打桩,从地面到天空都用细竹篾织成网,下防小动物上防小鸟。反正能想的办法洪涛都想尽了,目的就是确保这几亩地米囊子花的成活率越高越好。
等到屋子里那些花结果之后,就可以把种子提供给淮南地区选定的花农种植。算起来应该不会太晚,最迟三月底就可以播种,八月份左右即可割苞,收获第一批花膏。
琼林苑里的这些花苗六月份即可成熟,收获的花籽将继续分散下去,利用农户家中的火炕在冬日进行育苗,最少也能把收获期提前两个月。
“哎呦我滴妈,面朝黄土背朝天是真累……娘子歇歇吧,你们都这么能干,岂不是让夫君我无地自容了!”
花苗的事情洪涛没敢让任何一个家里人插手,但到了给白蜡树插扦时就不用保密了,干脆把家里人全给叫来,不管乐意不乐意一人一把锄头种地去吧。
但结果让洪涛很无奈,即便是脸皮够厚也不得不承认,古人对劳动的承受力普遍要高很多。
公主虽然身子骨弱,干活比较慢,但耐受力比自己还高,半天也不见她喊腰酸腿疼。莲儿、绿荷、紫菊也同样没那么娇气,一边干活还能一边说笑。
小童们更是厉害,这点苦在她们看来真不算事儿,抡不动锄头就帮着大人搬运插扦的树枝,再小一些的干脆就用手刨坑,边干边玩乐在其中。
最厉害的要属王嬷嬷,这个老太太把锄头抡得上下翻飞,都不带抬头的,一口气就是几十个小坑,直直腰喘口气,一顿锄头又抡下去了。刚开始洪涛还能跟上她,很快就开始落后,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被套圈了。
眼看在这个项目上自己露不了脸,洪涛又开始耍奸,拉着公主和几个小丫鬟一起休息。这样比较好看一点,总不能说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和孩子都干活,唯一的大老爷们反倒先累趴了。
其实洪涛已经很偷懒了,他把自己分到了妇女儿童组里,根本没敢去和许东来、朱八斤、黄蜂、马夫们一起玩。
人家那才叫干活儿,富姬和高翠峰要照看生意没有参加,估计来了也不会弱到哪儿去,也是猛抽自己脸的主儿。
宸娘年纪最小,洪涛干脆不让她干体力活,但不能这么说,而是让她拿着一个小本子一只毛笔去给树枝计数,记得清楚记不清楚无所谓,就是个说辞。小丫头自尊心挺强的,要说是特意照顾她还不乐意呢。
“官人,秦虎在那边房中有要事禀告。”屁股刚坐在地上,小丫头就颠颠的跑过来汇报工作情况了。
“哎,不许叫秦虎,要叫秦爷爷,小孩子要有礼貌。”洪涛是真不想站起来,腰和腿就和不是自己的一样,如果不是大家都在看着,他保证就躺在地上了。啥脏不脏的,先舒服舒服再说吧。
“官人,秦爷爷有要事禀告……”宸娘极度听话,从来不问为什么,让干啥就干啥。当然了,这只是针对洪涛,其他人说什么她都不吱声,也看不出态度。
“奴家去问问,大官人岂是他说叫就叫的,没规矩!”绿荷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姑娘,非常会看主人的脸色,一见主人为难的德性就知道该怎么办。
“……秦爷爷说了,是要事!”宸娘除了洪涛之外谁也不惯着,小肚子一挺,直接挡在了绿荷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要事、要事,这是要命啊!”一看贴身丫鬟要和宸娘杠上,洪涛赶紧起来打圆场。家里人最好别闹什么矛盾,整天勾心斗角的多难受。
“秦老虎,你今天要是说不出来天塌下来的大事,官人我就罚你一天的工钱!”
走到秦虎所在的小屋并没多远,可洪涛的腿肚子都快转筋了,脚底板生疼。但这个罪是自己找的,还不能怪别人,那就只能发邪火了,谁赶上谁倒霉!
“小人确实有要事禀告,官人请看……”
秦虎此刻心里肯定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你说你个废物不在家老实待着,哭着喊着非要来体验农桑,结果不光把自己累得和孙子一样,走后还得给别人添麻烦。那些树枝照这么插多一半都活不了,坑不够深、土也没踩实。
“枯枝也可插扦?”秦虎拿过来的是一个竹编笸箩,里面全是树枝。
“……官人请看树枝下面……”秦虎的脸都绿了,强忍住一脚把这个废物踹出去的冲动,又把笸箩往前举了举,让门外的阳光直射在上面。
“……嘶……这些是白腊虫?”这次洪涛看清楚了,枯枝下面的树叶上趴着很多小白点,还是活的,正在慢慢爬动。
“小人的浑家是江南东路人士,善养蚕桑。前几日来为小人送饭时顺手摘了几片嫩树叶,说此虫与蚕虫恐有一比。小人每日都在查看,不承想它们果真出来了,其它虫茧却无动静……”
秦虎用他镐把般的手指头,以极轻巧的动作从旁边的笸箩里捏起了一根树枝,差点没杵洪涛眼睛里去,生怕树枝上那些细小的虫茧又被驸马忽略。
“你浑家是个天才,我放你半天假,赶紧回家问问她愿意不愿意来这里帮官人养虫。别的都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