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怀揣心事,晚上睡得不甚安稳,直到天色微微放亮,才彻底沉入睡梦。
可香甜的美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
“回梁公公,殿下还在睡着,奴才这就……”是玉符的声音。
“什么?还在睡?”另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薄与不屑:“这都什么时辰了,主子不懂事,下人也不懂事么?不早起给各位娘娘请安便罢了,连圣上威仪都敢蔑视,成何体统!”
呵,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个二等内侍罢了,说白了,就是一条只会叫唤的狗,竟然也敢狐假虎威。
揉着胀痛的额角,祁凰披了件衣裳,打开内殿的门:“何人在外喧哗?”
手持拂尘,身着青紫袍衫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笑得不阴不阳:“哟,七殿下瞧着精神头不太好,昨晚没有睡好么?”
看到眼前这张丑陋势力的脸孔就觉得恶心,但祁凰还是维持着一贯的散漫笑意,道:“梁公公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大好,瞧着有些精气不足的样子,该不会是肾虚阳痿吧?”说着,又换做一副不太肯定的犹疑表情,“可这种毛病,只有男人才会得,公公又不是男人,应该是不会得这种病的,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梁公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锅底还沉,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祁凰撕成碎片。
不过到底是皇帝身边的人,宫廷沉浮多年,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强自压下心底的怒意,和声道:“殿下就别拿奴才开涮了,奴才人微言轻,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但殿下就不同了,您可是人中龙凤,地位不俗,就是其他殿下太过优秀,埋没了您而已。”
祁凰笑看他一眼,口才不错,骂人不带脏字,“说的也是,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有人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可有的人,一辈子都注定,只能做身份低贱的奴才,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本殿并不是在说公公您……”她慌张掩嘴,故意失态。
梁公公的脸色更差了,饶是他定力十足,但好歹也是有脾气的人,任谁听了这种话,都不会心如止水。
“殿下。”咬着牙,恶狠狠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和诸位大人,还在御书房里候着您呢。”
瞧瞧,这才说了几句,就本性毕露了,真是难堪大任。
等等,皇帝和诸大臣在御书房等她?
有点不妙啊。
心中虽惊诧,但面上还是一副慵懒之态:“哦,我知道了,劳烦梁公公稍待片刻,本殿回房去洗漱一下。”
稍待片刻?还要回去洗漱?
这个七皇子,也不知是胆大包天,还是愚笨呆愣,让自己等他倒也罢了,明知是皇上传唤,竟然还是这幅不紧不慢的态度,让皇帝和众位大臣一起等他?这架子可真够大的。
梁公公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心中暗道:让你骄狂,让你目中无人,等会儿有你哭的。
换了身靓蓝色缎面袄子,用青玉冠将时常披散的长发束起,对镜左右看了看,除了寒酸一些,没其他毛病,这才推门而出。
一路上,祁凰都在想,皇帝传唤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是为高良志身亡一事,还是为那件不为人知的神秘至宝?
没等她想明白,人便已经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外。
梁公公进去禀报,片刻后出来道:“七殿下请。”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她想临阵脱逃,也是不被允许的,倒不如抛开一切杂念,从容应对。
掸了掸衣摆上的浮灰,祁凰迈步而入。
果然,暖融的御书房内,除了坐在上首的皇帝以外,两旁还站着几名身着朝服的官员。
其中一人,便是高良志的父亲,礼部尚书高维。
呵,不用猜了,她已经知道皇帝传召自己前来的目的了。
走到御案前,躬下腰,用规规矩矩、标标准准,却不甚诚心的姿态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金安。”
昱帝一身明黄九龙袍,手握朱笔,目色微沉,也许是太过匆忙,还未来得及摘下头上冠冕,地下一众臣子,皆噤若寒蝉,只有高维的脸上,带着一丝焦灼与愤懑,气氛略有些凝肃。
将手中一份奏章批阅完毕,昱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下首的祁凰。
这个孩子,无论从样貌还是性情上,都与自己相差甚远,原本以为,这会是自己最疼爱惜重的一个儿子,可世事无常,谁知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现在,竟是连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起来吧,”淡淡一声,毫无波澜。
祁凰直起身子,微微抬目,朝上首的昱帝看去。
毫无意外的,在男人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憎恶与厌斥。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你开始讨厌某个人事,这种感觉便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哪怕曾经,你有多么喜爱它。
祁凰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皇帝厌斥她,她也厌斥皇帝,一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不懂包容,不知感恩,甚至不辨是非的男人,不值得她敬重。
昱帝似乎也看到了她眼底的冷蔑,厌恶感越发浓厚了。
“七皇子,你可知朕为何召你前来?”
当然知道啊!但她不能说。
“儿臣不知。”
昱帝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丝不耐:“今晨内务府在太液湖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辨认,是高尚书的小儿子高良志,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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