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
裴妃正看着荀华左手抱着虎头,右手抓住不老实拱来拱去的杨继华,满脸的羡慕之色,这时,一名紫衫骑匆匆奔了进来。
“何事?”
裴妃兴致不高的问道。
“杨……杨府君来了!”
紫衫骑满面激动,结结巴巴道。
“什么?”
裴妃,荀灌和荀华同时站了起来,甚至因用力过猛,正爬在荀华身上的杨继华一股屁跌坐到了地上,顿时呜呜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那没良心的老子来了!”
荀华低头喝斥了句。
荀灌也问道:“真是杨彦之?你看到他了?”
紫衫骑仍未从兴奋中回复过来,急声道:“回将军,是咱们的骑兵,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末将没看到杨府君,但想来应该会来吧。“
”算他有良心,走,我们去看看!“
荀灌哼了声。
荀华把两孩子交给紫衫骑,便与裴妃跟着荀灌匆匆而去,当登上高楼的时候,闻得讯报的荀崧与荀邃也堪堪赶到,果然,在沈充军的外围,影影绰绰,旌旗林立,隐约能看到是一队队的骑兵。
别说荀邃捋着山羊胡子呵呵直笑,就是荀崧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裴妃也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与荀华的美眸中双双射出了深深的思念巡梭着,似乎在寻找着那个人,只有荀灌撇了撇嘴。
而在府外,气氛已凝重之极。
沈充的眼睛一眨不眨,扫视着那一列列的骑兵,表面神色不见动容,实则心里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东海军骑兵他是见过的,但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而此时,万骑踏马而来,煞起冲天而起,他不禁生出了动摇,哪怕他的性格已经颠狂,对上东海军骑兵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偏偏他最信任和器重的钱凤多数时间都在为王敦效力,已与他渐行渐远,此时连个给他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沈家郎主勿忧,那杨彦之再强,也是兵疲马乏,山某愿领儿郎,去挫一挫他的锋锐!“
这时,沈充身边一名黑壮汉子拱手道。
此人名山莽,是正宗的山越,麾下的近五千卒损失不大,还有超有四千,是沈充军中最为精锐的一股力量,沈充也不舍得平白损失,于是道:“东海军骑兵精锐无匹,人多势众,山主莫要莽撞。”
“哈!”
山莽哈的一笑:“某和他一对一叫战,看他可敢,他若一涌而上,某也不傻,退回便是!“
沈充与王应相视一眼,都觉得此计可行。
王应道:”我等为山主押阵,祝山主大胜归来!“
司马冲也尖叫道:”此战若胜,朕封你为将军,许你为会稽太守!“
”哈哈哈哈~~多谢陛下!“
山莽得意的大笑着,领着部众徐徐上前,山越全身竹甲,走一路,都用刀柄奋力击打着藤盾,发出整齐的嘭嘭啪啪声,无形中带来了一种难言的威势。
而站在杨彦的立场,就听到在一阵鼓燥声中,一列列身着黄盔黄甲,一手持绿盾,一手持单刀的军士涌出。
虞仡和虞喜两兄弟并没有急于回府,虞喜向前张望了小片刻,便凝重道:“杨府君当小心谨慎,此为真正山越,披竹甲,顶藤盔,撑藤牌,箭矢难伤,不惧刀枪,论起威名,不逊于南中的藤甲兵,唯有火攻方能克之。”
杨彦是知道竹甲的厉害的,而且冬季寒风呼啸,这一带又是矮丘连绵,火攻的限制太大,不过还是点点头道:“谢虞君提醒!”
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列着阵势的山越,很快的,四千多名军卒排成一松散的不规则方阵,列阵以待。
山莽越众而出,大声喝道:“杨彦之可敢出来交战?”
杨彦自然不会搭理他,荀虎代为问道:“你是何人?”
山莽道:“某山莽,世居吴兴会稽,听闻东海军精锐,可敢遣四千骑出阵与我一战?”
杨彦仔细打量着山莽,此人身体短粗,哪怕凛冬腊月,也果露着胳膊和小腿,皮肤呈古铜色,满脸的虬髯就像一根根针扎在脸上,又硬又粗,从额头至面孔,绘着鲜红色的鬼脸油彩,就真如厉鬼一般。
杨彦又向左右望去,众将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于是点了点头:“可以!”
荀虎唤道:“你且稍候,我军即刻便来!”
“哈哈哈哈!”
山莽一阵仰天狂笑:“快点,可别让老子们等太久,今日,便斩下杨彦之的狗头,儿郎们,凡斩杀晋军一人者,赏赐一名晋娘。”
“嗷嗷~~”
山越大声叫唤,狂笑声、嘲讽声、吹嘘声、自夸声此起彼伏,渐渐地,声音竟然趋于整齐,不可思议的汇成了一首诗。
“晋狗晋狗,畏我如鼠,胆小如斯,面色如土,竹甲精兵,无敌天下,斩杀你等,易如屠狗……”
众人面面相觑,包括沈充、司马冲、王应等人也是,这明显骂错人啊,杨彦早不以晋人自居了,他们才是晋人,骂的是他们啊。
王应面色一阵潮红,恨恨道:“蛮人蠢笨如豕!”
司马冲的面色也极为不善,反倒是正主杨彦,不仅不怒,还啧啧赞叹,这真是山越吗?瞧这文采,简直不亚于江东名士啊。
军卒们则面无表情,由张健点出四千卒,带着郭诵、李槐和段秀分成三路,中军两千,左右翼各一千,蓄势待发。
山莽猛一挥手,喧闹声渐渐止住,便道:“管他几路来,老子们只一路去,上,让晋狗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