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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豹和候礼也紧张的关注着战斗,蔡裔突然问道:“阿翁,沈府君为何不出兵?莫非真要坐视车阵被破?”
“这……”
蔡豹的目中,惊疑不定之色一阵闪烁之后,便道:“军中暂由你主持,为父去与杨府君商议下!”
“阿翁小心!”
蔡裔拱手应下。
蔡豹带上几个随从,匆匆奔去,一见到杨彦,就问道:“杨郎可能猜出沈士居究是何意?为何至今按兵不动?难道是心怀不轨?欲借石虎之手除去我等?”
杨彦向远处张望了番,摇摇头道:“理该不至于,沈士居还是分得清轻重,若我等被破,他只怕也难以安返江东,其所谋者,无非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若我所料不差,沈士居、乃至未曾出现的石季龙都有游骑于远处盯梢观察,此时我军形势尚好,不出点血,沈士居岂肯过早前来?”
“这……这沈士居啊,都何时了,还暗施算计,若是我军支撑不住,莫非他能幸免?”
蔡豹显然认同了杨彦的看法,唉声叹气,一脸的恨其不争。
杨彦冷冷一笑:“既然沈士居不仁,那杨某也没什么好顾忌,就给他玩个大的,把他逼出来!”
蔡豹愕然抬头看向杨彦,正要询问如何逼的时候,让他不敢想象的一幕出现了,杨彦大喝一声:“撤!”
“咣咣咣~~”
铜锣敲响。
阵前的弓箭手一阵猛射,稍微压制住对方的势头,就与兵卒如潮水般退向第二层车阵。
“蔡公速退!”
杨彦一把抓住蔡豹,向回奔跑。
蔡豹虽然清楚杨彦的意图,可这胆量也太大了吧,他就不怕弄巧成拙,被敌军趁势攻破?
果然,形如堤坝决了道口子,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滚滚而入,大笑声与嚣叫声不绝于耳。
“哈哈,破了,破了!”
“麦子,麦子,我看到了,车里有麦子啊!”
阵中乱作了一团,有挥着兵器继续冲杀的,还有人索性长矛一扔,如抢一般的扒开粮车,再有人狠狠一矛向草袋里扎下,顿时,金灿灿的麦粒淌了一地,不管什么人,哪怕是冲进来的个别弓箭手,都掏起一把往嘴里塞。
陈川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只知道车阵破了,精神大振,猛挥手臂:“上,上!”
“杨郎啊……”
蔡豹责怪的话还没出口,阵中就是一阵梆子响,退回去的弓弩手连同布在第二层车阵的弓弩手,一起从车顶现身,居高临下的射去,两圈车阵之间的距离约有五十来步,正是弓弩的最佳射程,数百支箭洒向敌阵,带出了一飚飚鲜血,也夺去了一条条性命。
“杀!”
一轮箭矢过后,阵中又爆一声杀,数十队鸳鸯阵冲了出去。
说实话,蔡豹和候礼都对东海军的这支奇怪队伍很不理解,特别是樘把,这种毛竹杆子有什么用?
鸳鸯阵听起来名字不错,如果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可以视为打群架,瞄准目标,群起殴之,远了抡酒瓶子砸,近了用西瓜刀砍,贴身则用匕首猛捅,有谚云:乱拳打死老师傅。
戚继光深明个中真谛。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比喻,鸳鸯阵是明朝军事智慧的伟大杰作,作为冷兵器时代,近身格斗阵法的颠峰,在明亡后的相当长时间内,依然没有合适的破解方法。
这个由十一人组成的阵形之所以能名留军史,威名远播,原因不仅仅在于那极为可怕的威力,并且几毫无破绽,它的构成近乎完美,有着无可挑剔的位置组合和武器装备,阵中队长一名,站在队伍前列中心,其余十人分两列纵队,站在他的背后。
数十队鸳鸯也就五百余人,而涌进来的敌军已经有了上千,并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但没人露出丝毫畏惧之色,首先是位于最前,起掩护作用的盾牌兵投掷梭镖。
“嗖嗖嗖!”
天空乱矛飞舞,对面声声惨呼发出,一具具尸体痛苦的倒地,地面的尘土与喷涌而出的鲜血发生反应,凝成了一片片暗红色的硬块。
其实陈川军中也有人想掷出长矛,可长矛是他们的唯一武器,投出去连刀剑都没有,赤手空拳与敌撕杀,这不是找死还是什么?
如鸳鸯阵这类的多层次攻防体系,别说蔡豹吃惊,所有人都不理解,乍一见到这种战法,竟有些发愣。
“上,上!不许退!”
督战的陈川部曲急声大呼,对于远程投掷武器,要么闪避,要么不惧伤亡的靠贴上前,很明显,东海军只有盾牌手持有梭镖,投出去就没了,这个奇怪的阵形也只有数百人,冲上去近身肉搏未必不能围而歼之。
数十支鸳鸯阵如数十条长蛇冲杀过去,倾刻间便战作一团,东海军冲在最前的盾牌手不闪不避,当有长矛刺来之时,立刻被身后伸出的带有分杈的毛竹杆子死死抵住,寸步难进。
原来,盾牌手后面紧跟着狼筅兵,他们的作用是抵住敌人。
长矛被毛竹杆子勾住,位于狼筅兵后方的长矛手瞅住机会,从缝隙中前刺,每一个鸳鸯阵配四名长矛兵,也是攻击主力。
前刺的动作每天都练习,用又狠又准来形容都未必能描述其威,就看到银光连闪,每一道银几乎都带出了一个硕大的血洞。
由于两军互相纠缠,有些机敏的人想从两边包抄,但鸳鸯阵最后是两名马刀手,他们的任务仅为防止敌方迂回,从侧翼保护长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