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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姆尔当即花了两个铜币购买了一份当天的报纸。当夜,这位出身于贵族人家私人作坊、手艺精湛的裁缝一夜未眠。
平心而论,成衣厂待他不薄。他的收入并没比在作坊担任大裁缝时低,他所得到的尊重也不会让他感觉比别人低一等。只不过是为贵族服务时那种小小的狐假虎威的荣耀没了,让他感觉心里有落差。
但,永远屈服人下、向上方做低伏小、只因出身的血脉低贱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这种生活不会是被人向往的。
反之,只要能力过人、敢于拼搏、敢于奋斗,就能获得与自身付出相匹配的尊敬,这样的制度之下,谁又能真的不动心?
三月十四日清晨,眼下带着青黑的裁缝萨姆尔难得地在家里陪同妻子儿女用了早餐。餐桌上,他主动对昨天刚大吵过一场的妻子说道:“玛瑞,让阿普顿去就业管理处报名吧。雷恩工程队春耕后就要扩招了,也让这小子去试一试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的妻子玛瑞惊诧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亲爱的?你知道工程队有多辛苦吗?那些小伙儿一年都回不了两次家,你要让咱们的儿子去吃那样的苦头?”
萨姆尔放在餐桌上的手捏了捏拳,不理会妻子,看向自己的儿子:“阿普顿,别管你母亲说了什么,你想不想去工程队?”
裁缝的儿子很像他的老爹,高瘦的身材,偏白的肤色。仅有十七岁、被自己的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年轻人显然没有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自立,虽然父亲说让他不要理会,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母亲,弱弱地说:“我……我听你们的,爸爸。”
儿子的懦弱让萨姆尔有些暗怒,回想起往日对儿子的忽视,他也不好意思冲阿普顿大吼大叫,按捺着脾气说道:“工程队是很辛苦,可是也很容易出头。安普城许多大人物都是从那里面出来的,我叫得出名字的就有不少;矿业公司的亚力士、熟食店的凯文、屠宰场的吉姆、人民军的士官亚当、安那度尔……凯文先生进工程队时比你还小一些,你看,仅仅只是两年多点的时间,只比你大一岁的凯文先生现在的地位如何?”
裁缝的妻子玛瑞在听到那一个个的名字后就没了声音,向往的目光忍不住投到儿子身上;既然那些人都能在工程队混出头,那么自己的儿子没道理比别人差吧?
阿普顿明显有些动摇,连连转头看他的母亲;这副没底气的样子看得萨姆尔有些生气,站起身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报纸过来,丢到儿子面前。
“看看这个,阿普顿。这上面的人都是工程队的普通工人,不久之后,他们之中的每一人都将名扬海得赛。”
阿普顿被父亲严厉的语气吓到,低着头不敢做声;他的妹妹、萨姆尔的小女儿倒是活泼许多,跳下椅子靠过来翻开了报纸。
“哎呀,是莉迪亚姐姐!”小女儿刚翻开报纸,指着数张照片拼成的版面就叫了起来。阿普顿似乎也知道这个名字,下意识抬头顺着妹妹的手看过去。
这是抗洪勇士们的特写镜头,第一排是女队队长安娜的各种英姿,第二排属于伯爵大人兵团内的二阶斗士阿尔杰;第三排的主人翁是莉迪亚,照片上的她正奋力游过水泽从树干上把几个孩子接下来,身形瘦小的她比那些孩子强壮不了多少,雨水淋得她半眯着眼睛,纤细的手臂挽着哭泣的孩童,张口吼着什么、把孩子递向接应她的队友。
莉迪亚的体型实在太过纤弱,看着并不强壮的她托举着孩子、女人在水中艰难跋涉的模样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揪心。最后一张照片是她悟着红肿发炎的伤口晕倒在水中、被队友惶急地搀扶住的可怜模样,不知道她彪悍性格的人看到她这样脆弱的一面,真不知道会产生多少误解。
一双儿女惊呼出声,意识到什么的萨姆尔立即靠了过去:“你们怎么认识里面的人?”
阿普顿拿着报纸,激动得语不成调:“爸爸,你忘记了吗?这是莉迪亚表姐,舅舅家的女儿。”
裁缝的妻子玛瑞这会儿也站了过来,看清报纸上那张苍白的脸以后立即大呼小叫:“什么?真的是弟弟家的野丫头莉迪亚?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乱来,老天呐,你不可能让我们的儿子去吃这种苦头,听见了吗萨姆尔!”
萨姆尔简直恨不得把妻子的嘴堵上,大声吼道:“你在鬼叫什么?你的侄女现在可是海得赛的英雄,你到大街上去骂一声野丫头看看?”
玛瑞噎了声,萨姆尔狠狠瞪了她一眼,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强求你去工程队,阿普顿;工程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被拦在外面。你的表姐进工程队只有几个月,现在就已经是登上报纸、被无数人敬仰的存在了。是要像他们一样成为被人尊敬的英雄、还是永远缩在你母亲的翅膀下做个乖宝宝?自己想想吧,我的儿子。”
萨姆尔说完了想说的话,没再理会又叫嚣着跟他吵闹的妻子,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艾尔索普镇中,老镇长拿着晚了一天的安普城日报看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把它放下。
“不好了,爸爸,大哥跑去安普城了——”老镇长的女儿菲妮克丝掀开厚棉布门帘跑了进来,手中挥着一张短笺,“大哥只留下了这个,这个胡闹的维斯特,怎么就这么胡来啊!”
“别紧张,菲妮克丝。”老镇长呵呵笑着,冲女儿招手,“你来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