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茂德帝姬理所应当地——病了。
天气寒冷,加上车马劳顿,身体不适,早上没能起床,更不能继续赶路。
距离幽州不过半日路程,夫人却病了,右监军府上的护卫不敢大意,当即延医问药,还准确派人前往幽州右监军府禀告。
大夫看诊,没看出个所以然,但右监军夫人不舒服确实事实,只好推说只是旅途劳顿累到了,卧床休息一日即可。
护卫们松了口气,茂德帝姬顺势又以右监军出征在外,避免让他担心为由,阻止禀报消息。
徐还等人却没有理由迁延,一早便告辞离开。当然了,只是离开老店而已,并未远去。
出乎意料的是秦桧委婉提出,还是跟随公主一道进幽州面见粘罕,拐弯抹角地表达了他是个宋人,与你辽国出身的韩公子不熟,从而拒绝了徐还的盛情引荐。
言下之意,我不相信你!
难道这厮看出什么,心生怀疑?
徐还不禁开始检讨自己昨天的眼神语气,看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方面,自己还需要不断提高才行啊!
凭心而论,徐还当然不希望秦桧脱离掌控,但其理由貌似充足。以“韩公子”的身份,如果过分勉强反而引人怀疑,所以只好表现出一副无所谓,随你的态度。
徐还一方面示意茂德帝姬留心,另一方面也在外围安插了人手提防,不怕他夫妇二人飞走。
且让这个奸佞多活一天,仅此一天!
……
随着徐还等人的离开,潞安老店中余下的客人也纷纷离开。
有的是主动,有的则是被赶了出来,只因茂德帝姬无意间抱怨了两句,说此间客人噪杂,影响了自己休息。
于是乎,本来就打算赶走住客的侍卫哪里还会客气,不消一会整个客店便空空如也。
店主自然格外郁闷,却是敢怒不敢言,万一女真侍卫给客店加一条照顾不周的罪名,可吃罪不起。
更让店主没想到的是,傍晚的时候,他的房间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刀刃架在了他儿孙的脖颈上。
于是,当天晚上店主很客气地招呼着,为右监军府上的护卫们送上了丰盛饭菜,声称为招呼不周赔罪并孝敬诸位。
女真护卫自然欣然接受,酒足饭饱之后,露出几许“店主你很懂事”的笑容。
结果当天夜里,几乎所有的女真护卫全都昏昏沉沉倒了下去,并且再也不会醒来。补刀灭口之后,女真侍卫全部被扔进了水井之中,或是埋在老店的院子里。
徐还带着百多契丹勇士进入老店,乔装成为右监军府护送茂德帝姬的随从,整个过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再次见到徐还,茂德帝姬只觉世界完全不同了。
“公主!”
“你费心了!”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
茂德帝姬微笑道:“看似举手之劳,却需要费心筹谋,步步为营。我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能带柔福逃出去,还能让女真将领连连败退。”
“公主谬赞了,运气好罢了!”
“只是运气吗?”茂德帝姬笑了笑,问道:“对了,需要我做点什么?”
徐还沉吟片刻,正色道:“公主殿下,你考虑一下,我现在可以直接护送你离开,不必冒险。”
“你费这么大的心思,难道只是为了让我平安离开吗?”
徐还道:“在下是有个大胆谋划,但前提是不能让公主冒然涉险。”
茂德帝姬摇头道:“你是宋人,但你手下的似乎都是契丹人,他们恐怕不会答应……”
“这个公主不必担心,毕竟此事凶险…”
“那又如何?试问这两年,哪一天不凶险,每天装着一张笑脸在敌酋面前卑躬屈膝,唯恐他们稍有不悦,就会死于非命……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茂德帝姬沉声道:“自从进入金营的那天开始,‘死’于我而言便没什么可怕。需要我配合什么,尽管说便是。”
“我们打算以护卫身份跟随公主,突袭城门。”
“突袭幽州?!”
当徐还说出整个计划的时候,茂德帝姬震惊不已,旋即又有些兴奋和期待,心中被压抑太久的仇恨全部涌现,让她有种别样的兴奋,跃跃欲试。
“拿下幽州,如果还能杀了粘罕,定然天下震动,若我大宋王师能够及时北上……”茂德帝姬目光中异彩连连,满是期许。
“是,就是要沉重一击,振奋天下抗金士气!”与耶律余睹配合的其他计划,徐还暂时隐瞒了。
毕竟事关重大,还是事后再给茂德帝姬一个惊喜。
“公主,夺门之战,必然凶险,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不妨事,此等战事,纵然拼上性命也值得。”茂德帝姬情绪有些激动,旋即悠悠叹道:“当初被送入金营的时候,我恨……恨父皇,恨皇兄,也恨大宋的将士无能抗敌……
更恨自己不是男儿可以上阵杀敌,现如今,你给了我找个机会,可以亲赴战场,我高兴都来不及。”
唉!
徐还暗中暗叹一声,看得出茂德帝姬心中积怨之深,更可怜她的悲惨遭遇。把一个柔弱的女子逼到这份上,大宋君臣实在该羞愧而死。
“公主巾帼豪气,在下佩服,明日就是报仇雪恨的日子……先向女真人讨回一笔血债。”徐还道:“另外,我也会尽力护卫公主安全。”
茂德帝姬点头道:“切莫因我而误了大事就行。”
“嗯,公主且先休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