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在登州上岸,在安乐郡王韦渊的护送下前往临平,在那里将登上南归的凤舟,一路南下临安。
金军北撤,王师收复了京东路齐鲁淮北等地,新任的驻军和地方官刚刚上任。尚未烧三把火,便遇上太后南归的大事,自然格外殷勤。
沿途地方官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让韦太后的行程一路顺利,而且趁机各种巴结奉承。太后满意,官家龙颜大悦,便意味着他们的似锦前程。
兴许是因为刚刚南归,以及自持身份,韦氏表现的还算稳定矜持。韦渊则急不可耐,仗着国舅身份,一路上地方官的好处可谓是来者不拒,没少捞好处。
位于州县官员和地方士绅而言,安乐郡王就是太后的代言人,自然同样是竭尽所能地巴结奉承。
一时之间,从齐鲁到淮南,一路上可谓是花团锦簇,一片祥和欢腾。
远在洛阳的徐还对此了如指掌,甚至派人送去了些许贺礼,与柔福帝姬一起表达了对韦太后的欢迎和尊敬。
当然了,并非发自内心,而是作为公主和驸马必须的礼节。
韦氏南归,对他们而言绝非好事,而是逐步靠近的危险,此刻警钟已经敲响。
“先生,金蝉脱壳可否安排妥当?”
司马靖道:“一切准备就绪,确保长公主与世子、公子、小娘子平安无恙。”
“那就好,恐怕没几日了。”
徐还叹息一声:“也好,往后一家子就能在洛阳团聚了。许久不见,说起来还真是格外想念他们娘几个。”
“王爷莫急,要不了多久即可阖家团聚。”
司马靖道:“王爷,临安不必着急,倒是长安,兴许……”
徐还淡淡道:“哦?终于要动了吗?”
……
西军出潼关,洛阳为天下中枢,自然也就成了徐还新的大本营。
此后征战天下必然是以此地为出发点,常驻地,故而徐还动了念头将妻儿接来此处。
长安城里,如今尚有四位夫人,耶律余里衍与苏红袖身怀有孕,暂时不便车马劳顿,暂且留在长安养胎待产。
但萧秋荻与黄若彤则先一步动身前来洛阳,无他,徐还身边总得有妻妾伺候才行。总是让堂堂高阳郡王独守空房,孤枕难眠显然不大合适。
还有徐明珠、徐承业姐弟也十分思念父亲,想要承欢父亲膝下,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夫人、公子,一大家子从长安到洛阳,皆是王府身份贵重之人,兵马护送是必然的。
于是乎,自然而然也就需要一位将领随行护送。一个小差事,但十分重要,也容易因此得到王爷、夫人的感激与青睐,毫无疑问是个好差事。
京兆府上下,有不少将领动起了心思,想要争取这个机会。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有这个好运。
差事最终落到了任得敬身上,昔日的西安州守将,原本历史上的西夏国丈。不过因为徐还的关系,他的女儿并未嫁给夏国主李乾顺,反倒是与临安庆国公长孙达成婚约,成为赵宋皇家姻亲。
任得敬在西军中的地位也因此升高不少,庆州、萧关一带便一直由他们任家驻守。西军上下,对任得敬也是多有敬重。
此番徐还点了任得敬护驾,多少让人有点意外。怎么说呢?有点大材小用,任得敬好歹是一方驻守防备的大将,派遣来护送王府家眷,显得有些屈才。
当然了,换个角度可以说是高阳郡王对家人的重视,特意遣大将护送。也可以说是任得敬备受王爷信任,特意给予此等殊荣。
任得敬却知道,这是徐还特意安排的,是让他顺便前往洛阳,有其他安排。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让他以商议女儿与庆国公长孙婚事的名义,前去临安,打探消息,顺便代表王府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
说法合情合理,差事也确有其事,算不上什么难事,任得敬自是欣然命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何等的迫切与兴奋。
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机会来的正是时候。
就在前几日,他刚刚收到来自临安的密函,让他配合潜藏在关中的某个人,制造一场动乱,牵制徐还东进的步伐。
没错,任得敬已经归附了临安。
自打那次庆国公到长安册封徐还,与他会面之时,任得敬便倒向了临安。
原因很简单,在京兆府,在徐还手下,他的前程未来永远只有那么大,绝对无法超过牛皋、吴玠等人,甚至连虞允文都不如。
任得敬是一个野心颇大之人,他并不甘心屈居人下,故而当庆国公许诺诱惑之时,他动心了。
毕竟他的女儿许配给了庆国公的嫡长孙,而其次孙则养在宫中,是未来储君人选。只要登基,自家女婿必然封王,女儿便是王妃。
这层关系,自然更为亲密,也更有前途。
但眼下宫中两位宗子,另一位还养在皇后膝下,庆国公来信说的很明白,想要自家孙子脱颖而出,就需要功劳以及军中支持。
现如今,金军北撤,对临安朝廷而言,最大的功劳莫过于已经“图谋不轨”的高阳郡王。若能在关中有所动作,拖延其进军步伐,甚至破坏其根基,绝对是大功一件。
不仅能有助于庆国公之孙的储君地位,对于自己和任家的未来也大有裨益。思来想去,任得敬觉得有利可图,可以赌一把。
毕竟牛皋东进,凤翔府和长安空虚,徐还本人更是远在洛阳,是个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