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巍巍,草原茫茫。
今年的天气和雨水不错,中秋时节阴山南麓的草原上,仍可见青草萋萋。
成群的肥硕的牛羊在草原上低头啃草,牧人们正忙碌着搭建帐篷、羊圈,储备草料,为随时可能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马蹄声从远处而来,一队骑兵在成群的牛羊和帐篷前停下,马背上的人面带喜色。
从发型和服饰上看得出来,他们是契丹人,从大同府西迁至此的辽国遗民。为首二人腰悬宝刀弓箭,赫然正是昔日大同府的武将萧高六与萧战。
“高六兄,你瞧…大半年时间,族人都已安营扎寨,牛羊也已上膘,这个冬天能熬过去了。”
“阴山河套,确实是块好地方,难得今年雨水又好…我们契丹人,总算是缓过来了。”
“是啊,多亏了徐公子,为我们指点了这样一个休养生息的宝地。”
“没错,若非徐公子,我契丹而今……恐怕已经复杂存在了。”
“回去吧,别误了小公子的满月宴。也把情况告知大将军,让他安心。”
……
年初之时,契丹人火烧大同府,迁徙于此。
在阴山脚下,黄河岸边扎营,与黄河南岸的府州折家互为犄角,共同抵御金军。
也得益于金军大举南侵,并顾忌附近的西夏,暂时顾不上西边,契丹人才得以有喘息之机。
萧高六等悍将率部清剿了此间本有的部落,将整片草原彻底纳入契丹人的掌控之下,算是站稳了脚跟。
他们的运气不错,今年草原气候雨水甚好,加之府州折家的支持协助,无论是放牧牛羊,还是耕种粮食都收获颇丰,可以顺利过冬。
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契丹人便可逐渐恢复,重新开始壮大,至少能够看到希望。
耶律余睹的伤病渐渐恢复,虽然身体大不如前,但能勉强支撑。有道是虎老雄风在,只要他在,便能稳定大局。
且辽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在此,很多契丹人闻讯后赶来归附,人口和军事力量在不断壮大。何况有萧高六、萧特谋等诸多悍将辅佐。
七月间耶律余睹的夫人卢氏产下一子,上下都十分高兴,于八月十五满月之日设宴云内州,共同庆贺。
萧高六结束巡查匆匆赶回云内州,恰好赶上夜宴。府州折彦野也带着厚礼从南边赶来,正与众人畅饮畅聊。
耶律余睹与公主余里衍亦在场,原因是折彦质带来了南方的消息,徐还的消息。但场中唯独少了秋荻夫人,盖因她从四月里便身体不适,一直闭门安养,鲜少露面。
折彦野笑道:“家兄彦质从临安传来书信,徐公子几经周折已经平安回到江南。”
“就说嘛,以徐公子的能耐,女真狗贼拦不住他。”萧特谋笑道:“想必南归途中,徐公子又让金贼吃亏不少吧?”
“诚如将军所料,徐公子在太行山将完颜挞懒绕的七荤八素,还带着太行义军烧了他在黄河边的粮草。”
折彦野笑道:“上元节的时候,徐公子还走了一遭东京,装神弄鬼,一夜杀死数十金将与其家眷,搞得女真人风声鹤唳,惶惶不安。”
“果然了得。”萧战笑道:“只是如此一来,女真人恐怕恨死徐公子吧?”
“那是肯定,据说挞懒为此请了兀术帮忙,结果兀术的部将,也就是那个耶律马五…”折彦野略微停顿,低声道:“在汝水边被徐公子伏击,死伤数千,耶律马五身受重伤,狼狈逃生。
兀术闻讯,暴跳如雷,亲率十万大军直扑江南,要一举灭宋,一雪前耻。”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心头一紧,兀术的威名他们都听说过,十万兵力更不可小觑。而宋军给人的印象一贯羸弱,是以不免为宋国,为徐还捏把汗。
折彦野轻笑道:“诸位不必担心,兀术虽然来势汹汹,但宋国也应对有方,几路大将联合出动,设下计谋。
三月间临安曾有内乱,徐公子护驾有功,得宋帝信任,委以重任,担任其中一路主将。”
萧高六小声问道:“徐公子把兀术打败了?”
见众人期待不已,折彦野笑道:“徐公子先诱敌深入,歼灭兀术的两路先锋八千人,然后以让出临安为饵,诱兀术主力南下,然后断其后路。
待其北归之时,率水军激战长江,家兄是在徐公子麾下效力,亲眼目睹惨烈战况。
当时徐公子身先士卒,柔福帝姬击鼓助威,三军用命,将兀术围困在一处名为黄天荡的断港之中四十四日之久。”
“真是了得,了得啊!”
连耶律余睹都忍不住称赞,作为昔日金国将领,他对这位四太子自然多有了解,知其能耐,故而也最为惊叹。
“兀术死了吗?”
“可惜宋国出了叛徒,兀术得其指点挖渠而遁,不过被徐将军穷追猛打,金贼狼狈逃窜。”
折彦质道:“兀术虽然侥幸逃生,但其麾下大将拔离速被斩,其女婿突合速等数十将被俘,损兵折将数万人。”
众人闻讯一时间都惊叹不已,金国自阿骨打起兵以来,少有败绩。辽国铁骑也不是其对手,而今却被宋军大败,他们难免震撼。
“此战之后,徐公子威望大涨,宋皇下旨将柔福帝姬下嫁,于八月十二成亲,徐公子而今已是大宋驸马。”
啊…
闻听此言,一直沉默不语的耶律余里衍心头猛然一颤,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外,但仍不免神情黯然。
众人继续追问宋金之战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