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当殿弹劾杜充,杀良冒功,欺君罔上。
一时间皇帝震怒,百官惊骇,事情的真伪也就变得至关重要。
毕竟杜充曾是天子宠臣,挂着平章事的衔,且握手重兵驻守前线,不能因为牛皋的一面之策便兴师问罪。
“徐还,此事是真是假?”
“回陛下,确如牛皋所言。”徐还正色道:“当时之事,同行的所有义军将士都亲眼所见,长公主亦可证明。滁州韩汝意欲杀人灭口,谋害长公主一事,折将军与岳统制亦可佐证。”
众人听得明白,看来此事十有**是真的,新晋驸马爷完全没理由说谎,冒险诬陷一位平章事。
公主与驸马,再加上一位侯爵的证词,分量很足。
那么,杜充真的如此不堪吗?还有…如此大事,为何回到临安的第一时间不说,而选择此事发难呢?
徐还大概猜到赵构会有类似疑问,抢先道:“臣初时也拿不准,此事到底是韩汝自作主张,还是杜充知晓,故意包庇甚至纵容,因此派人前去建康核实…加之除了苗刘兵变等诸多事情,臣尚未来得及奏禀…”
兹事体大,回到临安之后籍籍无名,毫无根基的徐还说冒然弹劾杜充,焉知结果如何?谨慎行事也在情理之中。
因而赵构也不好多说什么,沉声道:“那你核实的结果如何?”
“从蛛丝马迹来看,杜充多半是知晓的…不过臣没有确实的证据。”徐还低声道:“不过身为宣抚使,麾下将领杀良冒功,杜充至少有失察之罪。”
韩汝不止是杜充麾下不将,还是其女婿,杀良冒功吗,杀人灭口这等大事,杜充岂能丝毫不知,仅仅是失察?开什么玩笑。
有明白人听得出来,徐还这般分明是有意为之,看似脱罪,实则……高明之举啊!
徐还没有证据,但不代表旁人没有,韩世忠出列道:“陛下,臣奉旨彻查苗刘作乱一案,发现杜充与苗刘二人曾有多次联系。”
“竟有此事?”赵构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众臣也都敏锐地意识事情的严重性,苗刘兵变乃是当前最棘手的事情,也是皇帝最不能容忍之事,杜充若是牵连其中,恐怕……比杀良冒功要严重的多。
韩世忠道:“臣不敢胡言,有书信与信使为证,虽然其中内容隐晦,但仍旧能看出其中意味。”
私下交通的信函肯定隐晦,这一点都不奇怪,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而且人证物证聚在,可以相互印证。
更不得了的是,吕颐浩补充道:“臣率部会临安勤王之时,曾遭到韩汝追击,被臣击退。当时臣想着会不会是误会,故而行文杜充核实,至今未有回复;后在枢密院查证,并未有过调兵命令。”
与叛乱贼首有书信来往或许不能定罪,但直接率部袭击勤王之师,这就是有叛军勾结的实质行动。
性质完全不同了!
吕颐浩道:“陛下,杜充麾下将领岳飞…今日回到临安,其与为数不多的部曲身上都带着伤,似乎是从建康逃出来的。
他曾在杜充麾下多时,或许知道些什么,陛下是否召见?最起码可以佐证韩汝袭击长公主、徐将军和牛镇抚一事。”
“宣!”赵构面色铁青,双拳紧握,身姿微微有些许颤抖,事已至此,必须要弄个清楚。
不多时,岳飞便奉诏而来,徐还和牛皋回头瞧见许久未见的故人,心情都微微有些激动。
尤其是瞧见岳飞胳膊上缠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牛皋不免有些担心。但徐还心中却暗暗高兴,一道伤疤,让岳飞与杜充彻底划清界限,如此再好不过。
“臣岳飞拜见陛下!”
“平身!”赵构沉声道:“岳飞,你这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前几日江淮宣抚使杜充声称接到旨意,让臣率部平叛,攻击吕颐浩和张浚将军所部。臣以为旨意有诈,或是临安生变有人矫诏,拒绝出兵。”
岳飞沉声道:“不想杜充因此恼羞成怒,竟欲暗中谋害臣…臣无奈,与几个亲随部曲力战逃出,今日方才回到临安,请陛下做主。”
果真如此!
群臣听的分明,加上岳飞的证词,如今可谓证据完整,不容抵赖,杜充…恐怕百口莫辩了。
赵构龙颜大怒,冷冷道:“好个杜充,朕待他不薄,让他从一个庶人官职宰相,委以重任,没想到他竟如此狼心狗肺,勾结叛军谋害于朕,实在可恶。”
“陛下息怒,莫要为了一个佞臣贼子气坏了身体。”事已至此,朱胜非原本对杜充的信任和维护荡然无存。
“你不是说他留守东京有关,乃是忠心耿耿的有功之臣吗?”赵构瞪着朱胜非冷冷道:“这就是你身为宰相的识人之明?”
宰相识人不明,那他这个皇帝呢?毫无疑问,赵构这个质问有些不讲道理。
然而天子何错?朱胜非一个激灵,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请罪道:“臣有罪,臣识人不明,请陛下降罪。”
他心里清楚,单单一个杜充,皇帝不至于对自己发这么大火。但是先前苗刘之变,自己虽然从中斡旋,最终成功平叛,但身在宰相,有失察之过。如今两罪并处,处置是怎么也逃不掉了,宰相怕也是也当到头了。
“哼!”赵构冷哼一声,转而问岳飞:“滁州,韩汝围攻徐还、牛皋,谋害长公主可有其事?”
岳飞月光扫过徐还和牛皋,沉声道:“当时杜充声称江淮有盗匪作乱,命臣前去平叛,不想去见到了徐、